小镇的春意,都是在第一阵暖风的铃声中,被缓缓而行的浅绿枝丫沾染。临郊的襄阳城外,听春茶馆的生意最佳,虽要归功于男女小长者,都不缺喜茶之人的缘由。但听春茶馆生意红火之秘密,必然要算上茶馆的说书伙计安小二。
“今天我们来说啊,一件武林上的大事。”
安小二的声音明晰清脆,又能言善辩,段子也皆是武林八卦上最新鲜热乎的消息,自然是让店里的客人心甘情愿的奉上茶钱。
“各位看官茶客,都一定听闻过武当的真武道人,貌有神仙之威,气有天帝之度,光是听到他的名字,那些邪门歪道必然胆颤——那个心惊!”
一声惊堂木响,正巧有位披着披风的姑娘急匆匆的跑进茶社,好似就为了赶上说书人的故事。她怀抱着一个檀木盒子,许是姑娘怕冷,在刚来的春日里还用外袍将全身裹的严严实实,不露出一点内里衣服的颜色。
“听闻有修道之人,十余年载不得要领,机缘巧合得真武真人一句提点,便可瓶颈尽无,受用一生。”
姑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好,要了一壶绿茶和三盘瓜子,还未等东西上齐就听到这句,偷偷的笑了笑。
“别卖关子了安伙计,老说些大伙都知道的事情,今天的茶钱我们可就不给了哈哈哈——”
茶馆里自有心急之人,半开玩笑的引的全店的熟客大笑,正巧盖过了姑娘不合时宜的银铃笑声。
“既然如此,安某倒是想问各位,知道真武道人近日就要成亲的消息吗?”
原本喧嚣的茶馆,竟在一瞬间安静的能被听到倒吸一口凉气之声。姑娘也是惊讶于安小二的突然话题,吓得茶碗都没捧好歪撒在桌上。她连忙检查了一下袖口,幸好沾染茶渍的仅仅是她用来掩盖服饰的外衫,内里红色的袖口布料依然干净。
在一阵阵“怎么可能”“你在胡说吧”的喧嚣里,这位姑娘有些脸红的叫来了伙计,帮她收拾了一下桌上的餐具。
“别急,别急,在下所说的句句属实。”只有说书台上的安小二,依然是闲庭自若的模样,“那迎亲的花轿早就吹歌跳舞的自武当山而来,听闻路线,怕是这几天就要经过我们小镇了。”
姑娘低下头静静的吃着瓜子,仿佛整个茶馆就她一人对此毫无兴趣。
“那说不定我们还能见一眼那什么——真武道人呢,安小子你见多识广,可曾遇见过,给我们大伙说说?”
这时茶馆之内又来了一位贵客,他额间微有汗珠,似是惊慌之色。但他面容的微笑比这小镇的暖春更盛,近乎能安抚这世间所有负面的心绪。这人早在进店之前就将拂尘藏入怀中,背上的剑就算不是知情人士,也能认出是出鞘必锋的一柄好剑。
“在下自然是没见过,不过想必一定是玉树临风,貌若潘安的奇人。”
他发色如墨如黑,规规矩矩的盘于头顶,店家一时间也被他的常服迷惑,竟想不起这样特殊的发髻是何人才会梳。这人环顾四周,终是在眼神落到角落嗑瓜子的姑娘时,稍稍舒气。他步履稳健,行走如云,让招呼他的店家还以为是有仙人来访茶馆。
“什么奇人,还不是想我等寻常百姓,要讨个老婆的凡人。”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他正巧走到了姑娘的身后,被挡住光的姑娘忽然浑身一抖,迟疑的缓缓回头,对上了他一副无可奈何的苦笑叹息。姑娘面红如做错事的孩子,又转头以嗑瓜子的行为平复心虚,还满怀抱歉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显而易见,这两位一定是熟知之人。
“为何要躲于此处?”他坐到姑娘身侧,柔声之音里掺杂着些许颤抖。
“我只是……只有这里的瓜子是五香的。”姑娘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暗淡,避而就轻的答道,“若是和你走了,往后下山的日子就少了。”
“阁下不是在恼吾?”这人的眼神微黯,似是听闻姑娘最后那句有如耳语般的理由,紧张的让他右手不禁握拳。
“没有没有!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姑娘连忙挥手摇头,他轻笑着伸手,制止住了姑娘慌乱的举动,却无意间发现两人十指相触碰,竟然两个人都脸红的如触电般的撤手扭捏了起来。
“真武真人的夫人怎会是寻常人?在下猜测一定是美若嫦娥,能文能武,说不定还身怀绝技,站在面前便一定认得出的奇女子。”
此时安小二的话,又传的满茶馆喝彩,也打破了两人间的窘迫。然区别只是男子轻笑如玉石之音,而姑娘却更是红了脸,想把头藏到桌子底下去:“什么吗,今天说书的尽乱讲胡话,你倒是认出我试试呀。”
“吾倒是觉得他说的不错。”他再度伸手轻触了姑娘的额发,似是还念起以往之忆,等姑娘抬头与他对视之时,才微笑着说,“你是这悠悠苍天之下,唯一让能让流水有情的奇人。”
姑娘羞涩的红到耳根,嘟囔了几句又自顾自吃瓜子。而他在一旁微微摇头,不劝也不恼,竟然帮她剥起了瓜子仁。
店外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随行的队伍竟然还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