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
恰一道东风春曲,染满山绿意迎门。那日的暖风如天人的画笔点缀五色,只轻轻一抹,便将原本还沉睡在单调白色的武当山,涂抹上尘世可以称上仙境的深浅炫彩。
那时绿芽刚出,柳枝点湖,武当的道士少有的今日并无早课,而可自行安排打坐读经修道之事,缘由不过是真武道人一早就如所料的不知所踪。踏过山涧流水杂石小桥,便可在来到这长满艳红蔷薇的山壁之下。
原是山中少见美景之处,却见那道人以一剑花舞转,而使剑招自横劈之势转平滑点地。他行云流水之步伐虽是极慢,但每一动作的Jing准和步伐的稳健,绝不失之毫厘。正所谓快如晴空突现之惊雷,静似直面风雨之山峦。
他忽然闭目而睁,眼前原本应是寂静的山林景色,居然入目的是满天而降的蔷薇落英。真武剑右手一挽,剑尖上挑在浮空一转。正巧将一瓣快要落于他发冠上的花瓣,迎着剑风所向转了个圈,便沿着剑脊滑落而下。
可不巧突而一阵清风吹过,路走到剑脊一半的落英如同那顽劣的孩童般,跳跃的扑向真武剑的面庞。虽恰落于他的鼻翼之上,却盖不住其柔胜花瓣的浅笑。
“阁下莫要淘气。”
真武剑将剑换于左手而背,另一手将他面上的落英轻轻捻下。他看向手中的艳色,似喃喃,又似在和谁说话一样。
而来自他身侧的蔷薇山壁上,传来了姑娘的笑声。
“都怪这里的花开的太好,我多采了点嘛。”
山壁之上,有一少女挽发挎篮,正脚踩在石峦之处,身处在满壁蔷薇盛放之间,还故意又朝真武剑的头顶方向撒去了些许蔷薇朵朵。好似那原本山中天人只心有练武修道,筱爱偏要让一缕红尘花朵沾染其身,不然她总觉得两人的距离太过遥远。
定睛细看,筱爱腕上的竹篮早已装满了沾染晨露的繁花落英,那都是她特意挑选的花朵外围颜色最娇艳也较大的花瓣。只因今年今日,山中野薇开的最盛最红,筱爱才缠着真武剑一定要带她来此,想将这天然的颜色封存在唇纸之上。
真武剑将利剑回鞘,然后从怀中取出拂尘一挥,掸去了还飘散在他道袍上的落英。他仰头含笑,宠溺的摇头轻叹了声:
“这山壁甚是陡峭,待吾接你下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
突然筱爱脚边的落石滚下,她险些滑下山壁,下意识的想要去抓头顶的枝藤。忽然她眼前一晃,待寻回视线,就已经落到了道袍长袖的怀抱之中。真武剑轻功不过踩在几处岩壁,就带着少女飞下了这处蔷薇岩壁。
“可有伤到?”他搀扶着筱爱双脚触地,略有担忧的询问。
“没有没有,嘶——!”刚刚站稳的筱爱伸手抓住真武剑衣袖的时候,意外的触电般缩回了手,她有点委屈的看向食指,“手指划破了。”
筱爱忍痛拔出扎入指尖的花刺,她又担心伤口内还会有断掉的细刺,只得用手挤压两侧,好让多一些的血流出来。虽是仅有微点红色的血珠渗出,但十指连心,让筱爱皱眉的闭上眼睛,只能安慰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本想在自己的衣料上蹭去这碍眼的血滴,却被身侧伸来的另一人的手抓住了手腕,拉了过去。或许是真武剑的怀抱太过温暖安定,让筱爱都忘了她还在他的怀中。她的眼神随着自己的手指而望向了真武剑的面容,如此距离的细观,哪怕是貌若天人,神似潘安,都无法描述姿势他给筱爱心中带来的悸动。
真武剑扶着她受伤的手指细观了片刻,忽而低眉垂首,轻吮了伤口的位置。筱爱下意识的一颤,真武剑微微抬头,正对上了她有些惊慌失措,却藏有笑颜的眼睛。
双眸相视,气息相绕,她的唇角触到了他的絮发。
那一幕一瞬,仿佛定格在时辰的夹缝。他们的眼中能倒影出对方的身影,却突然因为一片落英飘落,突然横在了两人视线之间,这才阻止了二人面容越发相近的暗昧趋势。
他们都有如惊弓之鸟般的退后数步,面颊泛红甚至都染上了彼此的耳根,转头看像别处。先是真武剑的轻咳,再是筱爱的扭捏开口:
“小……小伤而已我舔舔就好。”
“是……是吾唐突了。”
【夏初临】
虽是晴空万里,却也会稍显炎热,然山林山景交错,总有可小憩清凉之处。就好比绕着蔷薇山壁而向西行,跳下几节岩石自然而成的台阶再往前走,便能听到那飞流的瀑布喧嚣,看见那从空中而落的水花四溢。
筱爱抱着盛满花瓣的花篮,挣扎着从真武怀里跳下来。她还记得第一次遇到真武剑的时候,就是在这瀑布之下,岩泉之边。那时的她迷于这四处都是峭壁的自然天井内,直到筱爱毫无头绪的逛到瀑布之下时,才遇见了似乎将自己身形隐于自然,在此打坐的真武剑。
那时山中初雪刚融,连梅花都沉睡在花苞的美梦中。一如当日筱爱初见的真武剑双目皆阖,虽不知他的眸子是怎样的星辰满空,但已被他眉宇面容间的温润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