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武当山,皑皑行者路。
她顺着银杏的叶子爬上的山间小路,这个季节的山林落叶飘扬,但总归是绿意满地。若不是与同伴走散在武当山间,若不是上山时好似幻听的一丝琴音,筱爱也不会现在连方向都无法分辨。
现在魍魉肆虐,她本是跟着倚天剑他们一起,来拜访武当山道观,请真武道长能够出山助剑冢一臂之力。可谁知道长说真武道人正于悟道之午间不可打扰,而倚天剑他们又无趣之极,竟然愿意在内厅饮茶稍坐等候。
筱爱只呆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找了个借口还躲过了门口扫地的小道士,偷跑去山间嬉戏。
山间秋日渐盛,林中的飘叶如深冬散落的雪花,她本是顺着这似古琴的鸣音向山下而去。早就听闻午间道士会在悟道间舞剑抚琴,那琴的声音像是暖阳的手抹去了叶脉上的浮尘,像是山林的手为大地披上棉衣,像是清秋的风吹过林木的枝干。
直到琴的声音断然消散,筱爱早已迷失在武当山林间,她如惊鸟一愣,有些紧张的环顾四周,只在自己脚踩之旁,看到了一枚金黄的银杏。
秋日即使枯叶满地,那样鲜艳夺目的黄色也引人眼球,筱爱弯下腰将那片银杏叶捡起,掸掸会别在耳际上,然后顺着稀疏的银杏叶子,一片一片挑出自认为最完整金黄的枚数。
二十年而成木,四十年才果熟,筱爱从不知道这里也会有银杏树。她的故乡有着这样的传说,只要耐心的凑齐了整整两百片如耀阳的银杏叶片,就会有奇遇显现。
当她捡起第一百九十九片叶子时,原本消逝的风声突然划过耳蜗,像是剑锋转招而过,虽未见其人,但剑风已触及眉形的高超武艺。
筱爱机警的保持蹲在原地的姿势,细细辨声之后,才缓缓站起向前挪步。这山林间的灌木太过繁茂,若是拨开了眼前的枝叶,便可望见眼前那藏于深山之处的银杏林。
就像是深山老者的宝藏,有位身着长袖黑白相间道袍的执剑道长于此。他的剑招却不似刚才的厉风,是缓缓而至且又圆滑的剑路,明明是手中的寒光利刃,却在这落阳银杏下显得包含暖意。
他的剑花仿佛银杏树未败的碎花,自左而右的换手持剑,轮一道自胸前向下的点地,突然缓慢的动作起了变化。手腕向后收的撤步,再刹那的停顿后疾风而至,眉心,咽喉,侧向的剑身一撇,右脚前探向右一勾的转身马步。
直到道长收式背剑,才听得树干传来“铮——”的轰鸣。山林无风,落叶轻舞,若是面前的巨木银杏是妖邪来犯,必已尽数铲除。世间都说太极修身养性,三岁孩童皆可强身健体。可谁又想翩翩若舞的缓缓武学,招招致命。
筱爱实在是有些好奇,那位道长和今日见过的道观道长们相比有太大的不同。明明都是一样的道袍净衣,可他挽上发髻的面容却如此清秀。
虽然距离稍远,看不清道长的双眸眉宇,却还是能辨别出他如玉的面容棱角,如墨的发丝在白皙面颊旁更为飘逸,虽说长发被好好的藏于道长冠内,但他面颊旁留下的两道长长须发,更让人对他若是散发而站,会是怎样的美景。
不知出于何种悸动,筱爱总觉得自己再接近一步,都怕会打扰了这位道长的午后清修。可她还是小心的将杂枝拉开,稍稍向前了一不眯眼细看。
那位道长抬头似一直看着银杏树的顶端,直到有银杏叶落到他的脸上,才听闻见山泉般的笑声。他捻下落叶,轻轻抛在空中,剑指在叶脉上描出透过的阳光,竟在剑尖稍稍站立数秒。唯见道长剑尖旋转绕圆,向着随心的方向,不经意指引了机缘的轨迹。
那飘落的银杏叶在剑风的指引下飞出了银杏林的庇佑,它将踏上结缘的宿命,飞舞反转落到少女的眼前,只稍稍伸手,便抓住了银杏叶的叶柄。
四目而汇,叶落满地,她仿佛模糊看见了道长如春风般的莞尔。
一树,一景,一对望。
一叶,一遇,一相逢。
山涧的旋风总是如此突然,吹散了她怀中的银杏叶,也吹眯了她的双眸。那金黄的颜色即使在被叶Yin遮盖的林中,也肆意张扬着暖色与幸运。可当筱爱再次睁眼,那树下的道长却已消失不见,恍若海市蜃楼而过令人神往惊奇。
听一曲山林的怦然,续一缕红线的天意。
她拨开枝条树叶,闯向了那片金色的银杏乱雨。
?
悠悠人间雨,文杏藏缘头。
修道者的生活,在常人的眼中似乎略显枯燥。日出而起早课悟道,午间之后便可自行去往山林修行,亦或者抚琴陶冶,亦或者舞剑修身。只因道为天下之理,如水于鱼,空于雀,土于畜。
哪怕是武当山悟道最近天人的真武剑,也会在每日午后修读经书,或到这山间一处林中有时观鸟,有时仅仅是伫立无言。他自是熟悉这武当山每一季每一处的风间,而这片银杏林,恰也到了银杏叶最灿的季节。
午后真武剑并不知有客来访,只因突发随性之举,想到文杏林中小坐抚琴。古书有说,琴木多用梧桐,却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