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鼎湖回来以后,北洛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手持太岁,正在和人对战。身后是尚未损毁的陵墓,身前是凝结成冰的湖面。面前则是他的对手。
一个女的。
梦里的很多细节都不怎么清晰。他只记得自己和那个女的打了起来,双方用的剑法似乎同出一脉,许多招式能看出相似的影子。起先两人不分上下,渐渐地,他占了上风。后来还一举打落了对方的武器。
那个瞬间,他看到了对方慌乱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打算乘胜追击。然而随着一声枪响,带有冲击力的弹头打穿了盔甲,他才注意到:还有一个男的躲在不远处。
然后便是漫天的金光。
直到梦醒,他都没有看清那名女子的长相。这让北洛感到有些奇怪。他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人,不会连对方的面孔都不记得。虽说梦里的“他”未必就是他,满副武装,就连手指上都戴着坚硬的骨质防具,仿佛另一个时代的战士。但是……
那个女的戴了一只晃眼的红色耳坠,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
不过钻研这个梦也没什么意思,北洛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想着说不定是受了那些黑莲的影响。
在鼎湖被凌星见和常陈唤醒,一起回到阳平,他们才发现被他们带在身上的黑莲引起了怎样的风波。梦中遇到的寄灵族也告诉他们,近来出现了新的梦域,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将这些梦境连在一起,他们才能从“阳平”一直走到遥夜湾。
现在想来,这些事件都是和巫炤墓中一样的黑莲造成的。
也不知巫炤那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如今凌星见已经带着星工辰仪社的弟子将阳平周围的黑莲清理干净,而他们正在为了入梦救人积极准备。寻常物件吃食无法带入梦境,除非以莲中境的灵力侵染,或是在其中制造。他们就把大量功夫用在了莲中境。根据云无月的说法,梦里情况复杂多变,多做些准备总归没错。
“你对梦很熟悉的样子。”北洛“随口”说了一句。在阳平梦域第一个意识到他们的处境,前灵境、原灵境什么的都说得头头是道。他心中的疑惑不是没有,只是当时不适合问。
“我族为‘魇’,Jing神力远胜大多妖族,入前灵境确非难事。”云无月解释道。
“所以你才和寄灵族相熟?”
“嗯……不过跟你想的不大一样。”
一问才知,云无月之前就和这些寄灵族有过来往。“魇族以Jing神为食,入梦多数只为捕食,更有甚者折磨他人取乐。与寄灵族的关系绝对说不上好。我……算是特例。”
北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那他们说的‘熊’是什么?听起来还挺厉害,帮寄灵族杀了不少魔。”
“那是如采的Jing神力造物。”云无月说。
对话最终因为岑缨的到来不了了之。被原天柿委托去阳平购置工具,北洛忍不住想:照这个架势,他们是不是还要去雇些木匠、铁匠?又是禽圈,又是渔网,还说最好建个水车……虽然有工作热情挺好的,但原天柿这样真不会把主线玩成种田?
只是为了在梦中回复体力与Jing神力的话,难道不是开几亩地,种些水稻和草药就够了?
“可是水稻长成后也需要处理啊,收割,打谷什么的,这些都需要工具。”岑缨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药草该怎么处理?我们中也没人懂这个……吧?”
行吧,还得找个药师。
此时的北洛尚不知道自己之后还要雇佣裁缝灵器师以及一大堆契约妖兽。不过就算知道,也不影响他走上种田的道路。
天鹿城的事暂无头绪,以他现在的妖力回去了也帮不了太多。倒不如先把眼前的事情摆平,说不定叫醒那位葛先生,还能对大阵有所帮助。
抽空联系一下那边吧,北洛想:顺便说一下如采的事。
自天鹿城一别,他和对方也算见过两面,可惜两次都没机会交谈。也不知道她跟巫炤跑去了哪里。听城里卖包子的大叔说,阳平最近来了个金色头发的姑娘,很多人也见到了。北洛觉得对方说的应该就是如采。听说她常常找人打牌,北洛还特别注意了一下。然而这几天他来回跑了好几趟,完全没看见过对方的身影。
或许他应该麻烦一下星工辰仪社的那些人,毕竟现在找她已经不完全是为了天鹿城那些辟邪。这么想的北洛,刚一出莲中境,就看见了拿着钓竿的某位辟邪。
北洛:“……”
如采:“……”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站在木桥中间的两妖面面相觑许久,北洛率先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如采瞄了瞄手中的鱼篓,不大确定地说:“钓鱼……?”
……你认真的吗?
“准确地说,应该是去捉田鸡?”
……行,你可真行。
北洛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一掌拍在对方肩上。
“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