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寒清只能在郑恒泽的公寓留宿。小小的一张床睡一个成年男人都够呛,更别提两个。郑恒泽六根不够清净,喜欢的人就贴着自己睡在自己的身边,他只觉得空气似乎越来越热了。郑恒泽还想骂自己不够正人君子来着,直到陈寒清开始说起胡话,他才发现,原来不是空气变热了,而是陈寒清的体温在升高。
陈寒清连日来身心疲惫,还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两趟飞行,终于所有该做的都做了,能卸下包袱来好好休息了,却病来如山倒,发起烧来。
他抓着郑恒泽的袖子,头抵在对方手臂上,额头的温度隔着袖子仍然吓了郑恒泽一跳。
“阿泽……”
陈寒清低声念着。郑恒泽努力地将耳朵凑过去,好一会儿才听清他在念些什么。陈寒清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这么叫过他,事实上,也很久没有人这么喊他了。
“嗯,我在。”
“阿泽……”
“你松松手,我去给你拿点药好不好?”
陈寒清紧闭着眼没有醒来的迹象却还是皱着眉头十分抗拒地摇了摇头,手抓得更用力了。
“你听话。”郑恒泽拍拍他的背,试着一点点把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陈寒清好像平静了些许,没再反抗。
但就当郑恒泽两手都抽出来,撑着身子打算下床的时候,陈寒清突然坐了起来。郑恒泽一愣,没敢乱动,下一秒陈寒清就一头栽进他的怀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郑恒泽也不敢确定他是在哭,还是难受地在说些什么。
“唉……”
郑恒泽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奈地叹了口气,搂住了他,像哄孩子一样,一边嘴里说着“没事的,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一边手上轻抚着他的后脑勺。
陈寒清的头发是真的有些长了,上次在医院郑恒泽就这么觉得,这会儿出了一头汗,发丝黏在他的脸侧,郑恒泽没忍住伸手帮他理了理。大抵是生活全都扑在了学业和他的身上所以这些外在的东西都被陈寒清忽视掉了。
郑恒泽突然的有些心疼他。想了想陈寒清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也许还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结果就碰上了他这么个麻烦的对象。给不了他青春萌动的喜悦快乐,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增加他的辛苦与酸痛。
怀里的陈寒清一点点安静下来了,郑恒泽又叹了口气,蹑手蹑脚爬下床,连拖鞋也没敢穿,拿着水杯到外面的公共区去接热水。
回来的时候陈寒清又睡熟了,看着他好不容易能安稳而均匀地呼吸,郑恒泽差点不忍心叫醒他。
但还是身体要紧,他一摸陈寒清的额头就知道他还在发烧,只能极具耐心地轻声念他的名字。陈寒清迷迷糊糊醒过来,似乎还不知道怎么了,一脸困惑地抬眼看他。
“你发烧了,说了一晚上糊话,起来吃点药再睡吧,好不好?”
郑恒泽的声音语气全所未有的低沉温柔,陈寒清自然很听话地想要爬起来。郑恒泽把水杯放下,正要去扶他,却见他突然抬手表示暂停。
“不行,我想吐,一动就想吐。”
郑恒泽几乎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那怎么办,要不然你就去吐出来,吐出来会不会好一点?”
“我不敢动,我怕吐你被子上。”
“吐就吐了,我还有床被子,没事。”
“我不要,你别催,我先缓一缓。”
“好好好,我不催,我就是怕你难受。”郑恒泽叹了口气,他坐在地上,身子刚好搭在床边,可以很好地看着陈寒清,“你看你眉头皱的,起来吧,吐出来就舒服了。”
陈寒清知道躺着不起也不是办法,但他稍一侧头,就看到郑恒泽盯着自己,只好心里默念着一二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被子,跳下床三两步跑进洗手间里,连带着还把门锁上了。
“你拖鞋都没穿呢!”郑恒泽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洗手间已经落锁了。他只能站在门口敲门,“寒清,寒清?”
里面半天没有动静,正当郑恒泽好奇陈寒清怎么做到吐也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时候,陈寒清开口了,“我…我又吐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你先开门让我进来。”
“别,你别进来。我就是一俯身就不想吐了,但站直了又很难受。”
“你开门!”
郑恒泽已经有些急了,敲门的力气都大了一些。陈寒清在里面也急,干脆就上手按自己的胃,一狠心用了几下力,就呕一声吐了出来。
郑恒泽听到他吐的声音也没敢再敲门,等水龙头的声音也停了,他才问道:“怎么样了?好点了没,出来吧?”
门锁哒的一声开了,陈寒清惨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的,“我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吐过,这一年就吐了两回。”
郑恒泽扶着他在床边坐下,把水递给他,笑着说:“我听说上回你在山上吐完了还免费给人洗了浴室。”
“你等我好了,我也给你洗。”
郑恒泽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又不是我的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