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1
此前郑号锡因为我遭到了全宿舍的谴责,但那是个误会。这是我头一回打着夜灯在工作室里写日记,用余祺留下的一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用完以后我就不会再写了。
我以为我不会那么脆弱,却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逐渐崩溃。其实我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坚强啊,倒在郑号锡的怀里泣不成声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在几天以前我是怎样冷静的做派。
“号锡哥你干了什么?”田柾国一进门就气吼吼地喊出声,他知道我那天没有去公司练习也没有写歌,就一直呆在宿舍里发呆,所以他兴冲冲地跑在第一个。
一行几人鱼贯而入,都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郑号锡和我。我想那时我们的样子一定很奇怪,我跪在地上捂着脸哭,郑号锡手足无措地轻轻拍着我的背——他大概是想说什么,但自己没体会过那种感受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郑号锡真的是很温柔的一个人。
那时他大概是有苦说不出,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我的身上,纵然毫无用处也企图让我好受一些。
“我没事——”我擦掉脸上滚烫的泪水,站起身时差点没站稳,还让郑号锡慌忙地扶了我一把。
“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吧,”闵玧其斜着眼说着,“你说不出口就不说,不过现在你总要解释解释吧。”我总觉得他说这句话时带有一点隐藏的怒气,似乎在不满我什么都不愿意说。我正处于最终离开还是留下的矛盾之间,犹豫着无法确定是否坦白,但我最后还是说了,说了有关我的很多事情。
我以为我可能无法再面对他们忧心的目光了,即使最后的结局不尽如人意,我也认了。——当然了,全宿舍谴责郑号锡倒是因为他回来得太巧,正好碰在我情绪不稳的时候,担心地询问一句以后就出现了这样的结果,情绪的积压让这一刻来得如洪水咆哮,简直难以压制。
已经不是以前的光景了,我也要一个人去面对一切。而朋友对我而言总是有特殊的意义的。
*
这段时间值得一提的另一件事是练习生朴智旻的到来,是我此前期待了很久的人。但,他即使一来就住进了我们的宿舍,优势却没有宿舍里其他人大——尚不够出众的脸,急需转型的舞蹈,同样特长却比他强大的竞争对象,这些都足以夺走他的位置。
朴智旻和我们相比弱势不少,他显然知道这一点,住进来之后只是匆忙地打了个招呼就跑进公司练习——是被谁嘲讽打击了呢,这么迅速地认识到了差距?我当时没多想,放弃了推算结果的想法——当时的我和他并不十分亲密。
当然了,如果放任他整天泡在练习室,和我们这一群人亲近起来所需要的时间就真的太长了——要做出改变还是就放任呢?
优先走出这一步的是金泰亨,他似乎对这个和他同年的人抱有极高的好感,听郑号锡提起朴智旻经常在很晚的时候之后他脸上的神情并不能瞒过我的眼睛——他想去看看这个叫朴智旻的人,甚至想帮他一把。
因为朴智旻是最后一个来的,他的到来意味着出道日期的大可能推迟——谁不知道黎明到来前的凌晨最黑暗,谁又能挺到最后,这是未知数啊。所以其实大家接受他没有那么愉快,包括我这个知道一切的人,金泰亨是第一个主动的人。
我们都呆在客厅吃着年龄最大的哥哥做的早饭,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跑出门的金泰亨身上。
“啧……”闵玧其不爽地出声,我应声看向他,他白了我一眼,幽幽地说道:“你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存在这样性格的人吗?”
我还有点诧异,闵玧其此前和我针锋相对,应该不会向我解释才对。不过我本能地停顿下来,笑了一下,解释道:“这个的可能本来就很低,可他又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哪里会想到提前伪装呢?”之前我是在金泰亨身体里呆过一天的,他总不可能提前得知我的存在。
闵玧其没再说话,随意地塞了两口饭菜就径直离开了宿舍,没再和我说话。而我到了工作室以后,心思却逐渐地飘远,逐渐思考起自己最近的行为,开始像金南俊一样抽出时间思考。
为什么我没有对这个我期待已久的人伸出善意的手呢?闵玧其昨天才跟我提起:“你的一些行为,你这个年纪的人其实很少会做,少得可怜,但你到最后又都有留手,难说这是你下意识的明哲保身,还是本性善良只是因为经历而有所削弱。”
啊,确实难说,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别人又怎么评判我?至于我对待朴智旻的态度,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模棱两可——明明对这个人的到来抱有期待,最后却又不愿意向他伸出善意的手。
为什么?我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迁怒这一条理由可以勉强说得过去。因为他的到来让宿舍里所有的人都不是那么愉快,所以对他的期待值也没有原本的深厚——可这么说下来,我似乎也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了。
其实朴智旻是我和郑号锡一起去接的。路上他没怎么说话,目光不着痕迹地瞟向偶尔闲聊几句的我和郑号锡。他是在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