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19
“你最好想想怎么解释这件事吧。”闵玧其暗沉的目光落在余清河的身上,让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窄小的客厅里挤满了人,时常不出工作室的闵玧其坐在唯二的沙发上质问着心虚的余清河。
“连我们也要瞒着吗?”郑号锡皱着好看的眉毛问道,他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沙发,目光灼灼。余清河抬起低垂着的头,目光扫过略有不安的金泰亨和充满好奇的田柾国以后落在已经了然的金南俊脸上,不再犹豫地直视闵玧其的眼睛。
他说:“好,我说。”
金泰亨一大早的起床就向他询问起算命的事情,诸如今天会不会交到新朋友——大概他也不知道余清河只告诉了金南俊和他吧,大大咧咧地在宿舍里问起这样闻所未闻的话题。
其实他们住在一起一年多,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他可以相信他们,余清河潜意识里已经这样判断。金南俊、闵玧其、郑号锡、田柾国和初来乍到的金泰亨,其实都已经是他可以信任的存在了。
“是家族的事业,”余清河解释道,“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是继承人了,说出来也没什么大碍。以前会害怕别人因为这个职业瞧不起我,或者是……”
余清河顿了一下,接着说了下去:“或者是,排斥我、诋毁我、谩骂我。其实有什么呢,这是从一出生就注定的事情,现在舅舅选择了放弃……我反而还……轻松了吧。”他说完就垂下了眼睑,他可以很爱很爱音乐,可以将音乐当做他的生命,可以为此抵挡流言蜚语站上舞台出道——但是,玄学才是他的初衷。
现在却放弃了。
失去那一个代表着无限苦痛和无上荣耀的身份。
他以为自己或许会难受,以为自己或许会欣喜——最终却只有难言的苦涩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他不知道接下的路如何走才更对得起自己,坐在这里也是迷迷糊糊地混着日子——对啊,虽然每天都在前进,每天都在学习着自己喜欢的事物,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没有方向,没有闵玧其一样明确的目标,没有郑号锡、田柾国、金泰亨一样的激情……也无法像金南俊一样,为了这些事物发自内心地笑着。
所以不那么喜欢在人多的练习室里练习——他会觉得和他们之间隔了一整个世界。他忽然有些期待朴智旻的到来,他真的很想见识一下这个人所带有的、旁人无法比拟的执念。以这些执念为支撑的朴智旻会是什么样子呢?他很想知道。
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难解的题。
“那么,玧其哥,”余清河的声音低到难以察觉,但坐得极近的闵玧其仍然听到了,“你觉得,我的意义在哪里呢?”
他抬眼就能看到闵玧其微愣的神情,但他低着头离开了客厅。
——他在昨天收到了余祺的一份快递,是金南俊转交给他的。里面有一封长信、一叠照片和一个U盘,他趁着在工作室的时间将U盘的内容和长信看完——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翻看那一叠记录了他成长道路的照片。
他不知道余祺为他做了这么多,一直都没办法知道。但是余祺消失得悄无声息,他甚至对此无处可寻。
——余祺说:“清河,你是家族天赋最好的孩子,是我自私让你走上了这样的一条道路,但我无法忍受你和我一样被迫接受这样的命运。我选择了放弃。……清河,你是舅舅的骄傲,一直都是。……我无法强求你做到和我一样的淡漠功利,我知道你一向是个善良的孩子,并非我所能改变——我忽然理解最需要改变的其实是我自己。我期盼你成才,但那本身就不应该强加到你身上。做你想做的事情,是舅舅为你最后的做出的帮助。你的命运并不是一出生就注定,你可以拥有自己想要的人生。我想对你说,以前是我的错,我也不再强求你成为我眼中的强者——只要你在你自己心中是强大的,那么任何风浪于你都无任何意义。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会不会变成那副功利深沉的样子其实不重要,糊涂也好清醒也罢,你认为你活的道路正确,那么所有人的话都不必理会。”
“命运线,永远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人生是你自己来走。”
这就是一个难解的谜题,他永远琢磨不清楚余祺每一步的用意,大多时候觉得他莫名其妙。但受益者一向是他这个不劳而获的外甥。
其实没那么难以接受,余清河早在余祺态度忽然转变时就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没去在意,没去探究。
“清河……你在吗?”金泰亨小心翼翼地敲着门,余清河猛得回神,腾得站起身走过去打开卧室的门。
“你……怎么了嘛?”金泰亨小心翼翼地问着,余清河闻言却扯动嘴角——他几乎以为自己笑了一下。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人……我只是忽然意识到,我可能很难再见到他了。他那个告别的语气,就像是生离死别。”余清河沉静地陈述自己所推测出的结果,他甚至知道他是怎么再次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床上的。
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撒到他的床上时,他忽然想起今天没有和他们好好地说话。他可以了解他们的一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