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岸上等了十几分钟,水面才渐渐有了动静,瘦猴见着了那一圈圈涟漪,忙放下我上前查看。水面上的动静越来越大,瘦猴也不敢贸然下水,直到稻子挣出水面那一刻才忙扑进水里把他拽了上来。
被一同拽上来的还有那只不知道是鬼是妖的怪物,此时它还没有死绝,身上七八处都被稻子开了口,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疼得它手脚都缩成了团,嘴里嗬嗬地冒着热气。
稻子的腰上也被他抓出了一道深口,他匆匆止了下血,便又制住那怪物的手脚,一刀了结了它的性命,随后又将它翻了个身,用刀背自后颈沿脊柱轻轻一划,划至尾椎处收刀,刀尖转势往两边一挑,半张人皮便被他这么干脆利落地剥了下来。
瘦猴惊骇连连,指着地上那一团满是疙瘩的rou块说:“这……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
稻子又将它翻了个面,扫了一眼那对空洞凹陷的眼窝,收起刀说:“是人,披了人皮。”
我又凑上去看了两眼,那怪物剥了皮的确生着人的手脚躯干,只不过浑身都长满了rou块,眼鼻口耳无一完整,离了那张皮根本瞧不出个人样来。
我不由得想到那失踪的老四,若是那老四一进墓来便被这东西扒了皮,这东西再披着老四的皮跟着那一伙人,是不是就能够解释那日记里所说的老四神秘失踪一事?可这理由也未免太过牵强,按那日记里的说法,他们就算不是血亲也应该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再怎么眼花也不至于连兄弟脸上多了两窟窿都看不出来吧?
琢磨不透的事情便放到一旁,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古墓,我擦了擦稻子脸上沾着的血渍说道:“别磨蹭了,接着走吧。”
我们于是又动身沿河岸往上走,沿河越往上视线越窄,光线越暗,没一会儿我便因双膝刺痛不能行走,怕是在水里泡久了泡出了毛病,只好让稻子背着我走,稻子背着我走了一段路后自己却发起热来。我挨着他滚烫的脖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怎么发烧了?快放我下来。”
稻子听话把我放了下来,我掀开他腰腹间的衣服一看,发现伤口处已发黑流脓,十有**是感染了。
见我查看完伤口后,他又想把我背回去,瘦猴插到了我面前,先我一步开口说道:“让我来吧,你们两个病号总不好一个拖着一个。”
我摆了摆手说:“还是让他来吧,你还要照看着前边的情况,背着我不方便。”瘦猴自己也是脸色苍白,双唇青紫,双腿冻得直打哆嗦,大冷的天在这暗河里走上这么久,任是谁都遭不住。
瘦猴点头,继续在前面开路。我伏在稻子的背上,贴着他的颈后的脊椎,顺着他的侧颈往前摸,刚好摸到喉间的那一道疤,距离我上次说要带他治嗓子,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说了那么久,却仍是一次医生都没带他看过。
稻子察觉到了我的动作,微微转过头来,与我贴得更紧了一些。我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下次注意着点,别老看到什么都冲上去,你有几条命够你折腾?”
稻子却说:“不冲就完了。”
我拍了一下他的头说:“还顶嘴?”
稻子垂下了眸,轻声道:“你知道的,我担心你,祝哥。”
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梗了一下,有些鼓胀,也有些发酸,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叹了一声,说:“等这次出去之后,就带你去治嗓子,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拖着我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瘦猴转过头来说:“你们小两口别光顾着打情骂俏了,前边没路了,怎么办?”
郑海荣道:“没路了?怎么会?”
瘦猴又四处摸索了一番,碰到的全是shi冷的岩壁:“顶上边上全看过了,除了底下这条河流出的地方,没一个通气的地儿。”
郑海荣问道:“那怎么办?要回去吗?”
其实除了回去之外,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我想到了,稻子自然也能想到,他转头过来对我说:“祝哥,我去水里看看。”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说:“不行,你伤口已经感染了,再到水里泡几回,不要命了?”
瘦猴说:“还是我下去吧,这水看着也没多深,我下去看看这底下还有没有路能走。”
我仍是说不行,河水的深浅倒还是其次,就怕这底下是暗河与外界的交口处,暗流汹涌,一个漩涡卷进去人就出不来了。
瘦猴说:“我的水性你还不知道吗?憋气久着呢,放心吧。”说罢不顾我的阻拦,脱了外衣便往水底扎了进去,我们三人只能在一旁干等。
瘦猴动作很快,不一会儿水面就有了动静,他从水里探出头来,抹了一把脸说:“底下有个出口连通着外面,水比较急,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郑海荣在岸边伸手想要拉他一把,说:“我们或许还能游得出去,可白山却不一定,还是别冒这个险了,赶紧上来吧。”
瘦猴又抹了一把脸,刚想要抬手搭上郑海荣,忽觉两肩上丝丝凉凉,像是有什么东西搭上了自己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