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莫言不情不愿道,磨磨蹭蹭地给沈归宁套了中衣和外袍,又粗手粗脚地梳起一个发髻,越看越觉得不对。
只见那衣服皱皱巴巴,头顶上挽的髻和沈归宁的头一样大,簪子居然竖立在发髻之间……
沈归宁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领口和发髻,叹口气打散了长发,一头瀑布般的长发便飘散在顾莫言面前,带着属于沈归宁身上独有的檀香味道瞬间将他淹没。
启朝礼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男女皆不会剪短头发。沈归宁的一头黑发,黑得发亮,长至腰间。而顾莫言的身高还未及他肩头。
此时,他坐在案前将头发一解,顾莫言就像是被人揪着脖子埋进了一片黑色的湖泽之中。三千发丝都变成了湖里游着的妖Jing,朝他簇拥过来,抚过他的脸颊和身体,又滑落开去……
“嗡——”顾莫言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直到沈归宁不耐地敲了敲桌子,才猛地摇了摇头,回过神来。
“小哑巴,发什么愣?”沈归宁此时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他一手撑着头,一手轻轻地敲着立着铜镜的桌案。侧耳听着顾莫言的动静。
明知道此人的眼睛看不到东西,顾莫言却微垂了头。若有若无的檀香让他心痒,湖里的这些妖Jing又让那痒痒从心里窜到了头顶。
他深吸口气,一手把着头发,拿着木梳的手却不停地颤抖,面上越来越红。
随着发丝从梳子的缝隙里一点点滑出,顾莫言偷偷看向铜镜里的沈归宁,觉得自己的鼻腔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一点一滴的滑落了出来……
“唉,算了”沈归宁叹了口气,朝外喊道:“沈三,去找个嬷嬷来,教教这小东西。”
不出半刻,梳头的王嬷嬷已被沈三带了进来。她给沈归宁做了礼,打量了一下沈归宁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不断用手肘擦着鼻血的顾莫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公子啊,再过三日,您就是沈家的少主了,身边的随侍连穿衣梳头都伺候不了,可怎么得了?是否禀明了主母,再拨几个丫头过来?”
沈归宁有些难堪地皱了皱眉,强迫自己扬起了嘴角侧了侧头:“添人的事,以后再计较。从今天起,他先跟着嬷嬷学着,烦请嬷嬷好好教他。三日后,我再将他接回。”
“是。”王嬷嬷朝沈归宁礼了礼,便给他梳起头来。
沈三忍了半天,终于找到机会把顾莫言拉到一边,低声叱喝:“小哑巴,脸怎么这么红?让你梳个头,还能梳出鼻血来?做不好事,小心再被遣回鹰舍。还不好好学着!”
顾莫言在心里忒了一口,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王嬷嬷如何办事。
见那嬷嬷双手若飞,灵巧地将满头青丝挽成发髻,再在上面插好簪子。接着脱下沈归宁的外袍和中衣,再一层层系好……顾莫言不知又想起了什么,鼻血越擦越多。
沈三不疑有他,再次狠狠地拍了顾莫言的头顶,让他打起Jing神。
沈归宁循着声音往这边倾头一顾,沉yin了一会儿开了口:“这小哑巴……昨晚照顾了我一宿,现在大概也累了。等会儿多添几个菜。让他吃饱了再送去嬷嬷那儿。以后一日三顿也全都回来吃。”
“是!”沈三躬身应答,而顾莫言早已神飞天外。
等到早饭时候,顾莫言的心跳再次无法自抑的加速起来。
只见主屋厅的案桌之上放置了一个鼎,鼎中盛满了rou,簋里盛了米饭,周边还有小菜、rou酱和腌菜。沈归宁坐在主位之上,只摸索着每样吃了点便放了筷子,招来沈三吩咐了几句。
沈三神情复杂地看了看顾莫言,再回来时候,手里已多出两个面饼。
——是白面和成的、上面洒满了芝麻的面饼。
顾莫言眼前一亮,立刻将面饼拖过来咬上了几口,又将手伸向了鼎中。
听顾莫言吃饭砸嘴,用手不用箸,沈三立刻重咳了起来。
沈归宁动动耳根,听着顾莫言吃得欢畅,摇头莞尔了一下:“从我捡你回来之时,就知道你喜欢这东西。这东西,绿珠那丫头以前也挺喜欢......看来,你和她有缘。反正绿珠现在也已没了,要不今后就叫你绿珠?”
“咳咳咳!”顾莫言被呛得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慌张地摇起头来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沈归宁被逗得大笑起来:“小哑巴,慌什么?你还当真了?”
接着,他顿了顿,收起笑容正经了起来:“你不能说话,我也不喜欢多话的,不如就叫你莫言吧。”
此话一出,沈三和顾莫言神色复杂地互望了一眼。
听周围沉默,沈归宁抬起头向顾莫言“望”了过来:“怎么?你是不喜?还是……喜欢?”
喜不喜欢?顾莫言嘴里咬着面饼,看着沈归宁微微下垂的眼角和向上扬起的嘴唇,不知为何心脏又砰砰地乱跳起来。
“是喜欢。公子,小哑巴点头说他喜欢。”见他只一味的发呆。沈三连忙搭话,若有所思地警告了顾莫言一眼。
“喜欢就好。我曾说过,这辈子只要我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