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紫仪睡起才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秦小刀将秦紫仪送回去之后便回演武场补早课了,他一向鸡鸣便起,做完早课才去服侍秦紫仪。
说是服侍,得秦紫仪想到他才会传唤,平时无事就跟着护院一起巡逻。
因秦紫仪的母亲是长宁县主,食邑就在萧山和永宁二县,家中豢养五百府兵,因此划出一块地来作为校场以供演武。
秦小刀练武之地就在此,日常还有府兵充作陪练,日子非常充实。
倘若秦紫仪不寻他,基本一天时间都消耗在此了。
他虽然是秦紫仪买来的仆人,却又是无为道长的弟子,身份不高不低,除了秦紫仪也没有人敢使唤他。
便是纷英院中的一等丫鬟碧漪,见他也是未语先笑,十分敬重。
可以说秦小刀算是秦府日子过得最舒服的下人了,除了陪小少爷胡作非为要担惊受怕,常做背锅侠,以及少爷时不时的作妖手段。
秦小刀看来,秦紫仪是太闲,太聪明了。
读书写字在秦府这样的人家是一项事业,毕竟书香门第,世族门阀,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大房和二房家的少爷小姐们也不乏天资聪颖的,年岁足的或去了国子监,或去了白鹿书院。
但是这对秦紫仪来说太简单了,他过目即能成诵,做文章也是信手拈来,三房就这样一根独苗苗,也没有人苛求他更上一层楼。
或者说,只要秦紫仪愿意,江左才子未必没有他的位置,便是去考取个功名,也不算难事。
可惜这种事对他而言没什么乐趣,这位少爷可能更喜欢在市井中与人讨价还价。
秦小刀就是这么被买下来的,要价一百两黄金,被秦紫仪砍到十两。
秦小刀至今都很矛盾,不知被秦紫仪买下来究竟是福是祸。
几年前,他功夫远没有现在好,但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对付几个人贩子绰绰有余,若不是他放跑了人,遭到人贩子穷凶极恶的追踪,指不定此刻在哪里风流快活呢。
秦小刀当时却并没有隐迹埋名,再世为人的想法,生无可恋倒是真的。了无牵挂,所以被人贩子二次抓住,当街拖行的时候,反倒有种解脱之感。
杭州这样繁华,街道都是以青石板铺路,拖在地上却也并不好受。那人贩子估计被他气疯了,闹市纵马,将一个稚嫩的小姑娘拖得血淋淋。
行人指指点点,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那人贩子也是城内有名的恶霸,与杭州府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更别说贩卖人口给各大青楼ji院,黑道白道通吃。
当时秦小刀手臂已经脱臼,在此之前,他曾以为已经尝过世间至痛,却没想到竟然还有更痛的时候,竟然生出一点微茫的后悔来。
自厌自弃的念头一旦有了裂痕,就有了破绽。
要是有谁能来救救他就好了。
然后秦紫仪就宛若天神,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
说是秦紫仪也不很恰当,毕竟是梅君力能扛鼎,止住了马蹄踏前。
但少爷生得殊丽,以至于秦小刀一眼就望见了他,也只望见了他。
秦紫仪打小就生得天人一般,透着别于旁人的粉雕玉琢,那份Jing致过于殊丽,任何一个见到他的人立刻就能察觉到他不凡的身份,立即诚惶诚恐起来。
那人贩子也是一样,三教九流混迹的人,吃的就是这碗饭,怎么不晓得秦紫仪身份贵重。
当然,当秦紫仪表露出对那小姑娘的兴趣来时,人贩子又恢复了他生意人的Jing明。有钱人家的少爷,当街强抢民女,必然不是个好听的名声。
毕竟,就是富家少爷也要讲道理不是?
人贩子当街眼珠一转,要价一百两黄金。
秦小刀一听,眼珠瞪起来,三十两买来的,转手翻了三十番,可真他娘的是做生意的人才。
围观的路人闻言也倒吸一口冷气,这价格,赎个花魁也富裕了。
这样一个凄凄惨惨的姑娘家,冤大头要发善心做善事,那就拿一百两黄金来赚名声吧。人贩子端的是好算计。若是拿得出,也可抵他此前被这贱丫头放跑人带来的损失;若是拿不出,他正好将这小娘皮炮制一番。
秦紫仪闻言不慌不忙,朝着梅君一伸手,梅君心领神会地奉上荷包。
之间秦紫仪将荷包向下倒置,十几颗滴溜溜的金珠如落玉盘坠在他掌中。金珠玉手,在天光下,发出了摄人心魄的光芒。
那人贩子眼珠子立刻就瞪圆了,眼巴巴瞧着。
秦紫仪开口了,“这位……”他眼神一瞥,那人贩子立刻狗腿道:“鄙姓张,行四,贵人喊小的张老四就行了。”
“张老板,这小姑娘的身契可在?”
张老四闻言,马不停蹄点头,“在的在的,印鉴引信一应俱全,便是立刻交割也没妨碍。”
秦紫仪闻言,将金珠丢回荷包,徒留一颗十两珠拈在指尖,“那倒是方便。”他命梅君将这颗金珠交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