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弥漫,遮挡着窗外的一切。
祁赫远醒来有一会儿了,眼睛直直的望着窗外发呆。
王白一提着药箱进来,瞧了他一眼,脸色惨白的不成人样,“醒啦?”
祁赫远收回目光,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开口桑心一片沙哑,“今天,谢谢你白哥。”
“不用谢我!”王白一冷着一张脸打开药箱,里面基础的医用器械很全,“来吧,先把子弹取出来。”
祁赫远撑着另一个胳膊,被王白一扶了一把,才皱着眉头艰难的坐起来,“我自己来吧。”
王白一听到他的话,把药箱子往他面前一推,“你他妈对谁都不狠,就对自己狠!”
祁赫远苦笑了一下,一只手解开衣服扣子,露出肚子上一片青紫伤,“我知道你为我好,但外面现在查的这么严,连一个刀伤特工部和警察厅都要反复问,更别说我的枪伤了,我不想麻烦你和慕老爷子。”
“你就是这个臭毛病,所以才让自己沦落到别人床上了!”王白一火了,说话不带给祁赫远留面子的,手里捏着的杯子几乎变了形,“那次如果不是你拦着我,我一定废了黄成毅那个杂碎!”
祁赫远苍白的脸上僵了一瞬,拿起旁边的白酒瓶就往胳膊上倒,尖锐又火辣的剧痛顿时吞噬了他脸上所有的不自然,剩下一片强忍的狰狞。
两年前祁赫远虽然被扣上了ji的帽子,不过由于王白一护着,没几个人敢打他的主意,就算有也都被王白一摆平了。
但在这个动荡的社会,最不缺的就是有权有势撒欢儿的人,有时候你越想低调的活着,越不行,况且他之前的身份是许荣华的秘书,是许家人,沦落至此更是引起了一众人落井下石。
黄成毅是济城最大黑帮的公子爷,祁赫远和许荣华以前跟他对过招,他一直记恨着,现在祁赫远被逐出许家,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机会。
那天黄成毅点名要祁赫远陪,不然就带人平了东都,并且当场杀了几个赌场的服务生。
祁赫远深知以黄成毅的身份绝对不是只吓唬吓唬这么简单,而且当时慕老爷子病重,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了,被逼无奈,只能答应黄成毅。
黄成毅视祁赫远为死对头,自然不会手下留情,那一晚,祁赫远算是把什么折了,清白名声,尊严面子,光的一丝不剩。
不过他也并非彻底沦为众人的身下ji了,充其量只是黄成毅一个人的。黄成毅这人有洁癖,他不允许别人碰祁赫远,谁也不敢碰。
直到前段时间黄成毅突然消失了,有传言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出国了,总之东都突然就没了他的身影,以前觊觎祁赫远的那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尤其是傅宇生。
不过傅宇生那个家伙纯变态没脑子,好糊弄,祁赫远偶尔为了某种目的才会应付他一次。
消过毒的刀尖刺进臂膀,仿佛自作孽似的,一点一点扎进心里,祁赫远饶是嘴里咬着纱布,也忍不住闷哼出声了,其实也没有那么疼,以前这种事儿不是没干过,可不知怎么的,通红的眼睛瞬间就被模糊了,眉头一皱,豆大的眼泪混合着汗珠子,顺着消瘦的脸颊啪嚓啪嚓的掉在被子上。
王白一还是第一次见祁赫远哭,以前挨两枪的时候也不见他掉泪掉成这德行,他有些看不下去了,满腔怒火压在心口,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得愤愤的扭头看向窗外。
嗒噔~子弹掉在托盘上,祁赫远捂着胳膊,失力的靠在床头,使劲儿喘着粗气。缓了几息,正要拿药,纱布被王白一一把抢过去了。
“疼就喊出来,哭哭啼啼的像不像个大老爷们儿!”王白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按住他的胳膊,“忍着点儿!”
白色的粉末洒在胳膊上,祁赫远疼的直哆嗦,“你到底是让我喊出来还是让我忍着!”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许荣华一回来就杀了松本原二,他这是回来大开杀戒来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打算先回家,我昨天晚上就没回去,我nainai肯定着急了。”祁赫远转移了话题。
“喏,送你的,昨天不是你生日吗。”王白一也不追问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祁赫远。
“什么啊?”祁赫远疑惑的打开一看,是一张明心路的房契,他连忙还给王白一,“你的钱不都拿去支援前线了吗,哪来的钱买房?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你住在那种地方不要紧,nainai呢,你忍心她那么大年纪了,每天因为你过苦日子?”王白一拿起纱布,给祁赫远包扎上,“一个朋友贿赂我送的,收着吧,我成年睡在赌场,除了慕老爷子没别的亲人,要那个房子也没用。”
祁赫远想了想那边的地段安全又清净,的确适合老年人居住,这才说:“谢啦白哥,我得赶紧回去了。”
“我让人开车送你。”
祁赫远换了干净的衣服,让人把他送到胡同口,自己进去了。
“nainai!”还没进门儿,祁赫远扯着嗓子就开始喊,震的胳膊和心头一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