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学贷款、申请奖学金、勤工俭学,甚至,向关雪蕊求助,都被倔强的简风一口否决了。
“借也借不到她头上。”简风试着把鞋袢重新粘合好,嘴里念叨着“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那么,就向银行借。”简思明自然千方百计让他去上这个学,虽然眼下已然债台高筑让他透不过气来。
“爸,先挣钱,把债还了,这学以后再补上。”
“怎么补?”
“想办法,总有办法。”简风将手里的502胶在鞋上一阵涂涂抹抹,还真粘上了。
“不行,最好的年纪要在学校读书。”
“一睁眼先想到一屁股债,再想到自己是借钱上学,还有什么最好的年纪?”
简思明低下头,推了推眼镜,不说话了。
简风怕他难受,走过去把他的眼镜摘下来,用背心的一角擦着:“老爸,最好的年纪,当然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不负韶华,还有钱赚。赚了钱还了债,我再回炉去读书。哦对,还要拿小金人儿呢!你看,我多忙啊!”擦好眼镜,他又帮他戴好,拍拍他的肩膀。很男人。
“有些事情吧,说出来没意义,拍成电影也没意义。唯一可能的意义,就是它真的发生过。”
很多年后一个夏天的傍晚,言世埃搂着简陌尘看完《地球一夜》,听着片尾曲看着长长的演职员表,喃喃地说自己不懂为什么有人要拍这么一部小概率事件伪现实主义故事片时,简陌尘这样回答。
就像那年夏天的破拖鞋和塞进箱子最底层的录取通知书,只对他自己有意义。
简思明曾经和妻子关雪蕊讨论过儿子未来会从事什么工作,他希望是一份与创作或者创造有关联的工作,这样即便工作几十年也会一直有新意。
“我看咱们儿子长得越来越有模有样,怕是以后要靠脸吃饭呢!”关雪蕊最厉害之处便在于对于未来发展的判断,独到又准确。
“不能。咱家没有这个基因。”简思明一口否定,虽然夫妻二人都是郎貌女貌,他却一直不肯面对现实,觉得自己只要戴着眼镜就不会被发现是个英俊中年。
“那你能拦得住吗?没准儿是那碗饭自己送上门来呢!”
果然让她说中了。简风这个模样,拦是拦不住那碗饭自动送到嘴边的。
自打简风决定放弃上大学先赚钱把家里欠的债还上以后,就常常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和酒吧街一带溜达,希望能找到一份不看中学历的工作,哪怕苦点累点,只要能多挣一些。事实证明,学历的确是一块敲门砖。
还好他外表出众,什么酒店前台啊、高档西餐厅礼宾引导员啊,也都向他拋来了橄榄枝。
选择不多,原不过是在不感兴趣不想做和薪酬高低之间做取舍。
那天吃完麦当劳刚推开门走出餐厅,前脚还未落在地上,一个头戴黑色棒球帽的中年男人便赶上前来,先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掏出一张名片:“你好,我是‘霹雳觉醒’演艺公司的星探,你的外形条件和气质很好,很适合做平面麻豆,有兴趣来我们公司面谈一下吗?”他看上去倒蛮恳切,虽然说起话来多少带一点常见的骗子口音。
如果这是个骗局,简风一点都不怕;如果这是一条路,他倒要好好考虑一下悬空的脚是不是要踩上去。平面模特固然不是他的理想,但总要有个入行的契机。
他接过了对方手中的名片,满怀疑虑地点了点头。
之后的一切充满艰辛,从平面模特到练习生,又从每天练舞12个小时却不晓得究竟能不能出道的练习生到影视城群演,简风的十八岁和十九岁是不值钱的汗与泪流淌而成,像知音体里莫须有的励志故事,却丝毫没有开挂的迹象。
更难的是,他一边担负梦想,一边为现实买单,在各种各样的餐馆里端过盘子、刷过盘子,也,不小心手滑摔过盘子。做过五花八门的线上购物平台外卖骑手,被投诉过也被粗暴表白过,却无余力留情。
还债,活下去,继续做梦,也许有一天会实现:这就是简风年轻生命的全部骨骼。
二十岁,简思明的生意光景稍有好转,父子两个一人抱着一个计算器算了大半夜,确定债已连本带息还了一半。终于看着对方松了一口气。
那年还有件“终于”发生——简风出道了。虽然是个前途并不被业界看好的十人偶像男团。简风作为最后一个加入、最后一个公开的神秘成员,被叫做“幸运的小尾巴”。是的没错,那个团体名叫“幸运”……
因为公司给他的定位是“可爱叛逆”,他必须要在一切公开场合和貌似“私下”的场景里做出诸如瞪眼、嘟嘴、皱眉、绝尘而去等可以给粉丝留下“可爱”和“叛逆”印象的行为,虽说也是一种意义上的表演没错,但与他的个性偏差有点大,以至时不时地拒绝营业。
再有就是被视为事半功倍的组CP大业。因为简风有型且媚,公司为他指定了一个很直男气质的队长,季幽,试图炒队内CP。
两个人的CP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