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现代住房面积来说,面积过显得奢侈的客厅里,三个人各自分工,架设备拉窗帘,暂时给家具挪个位。
十五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孔棠把那些貌似是常常出没于现金交易的提款箱——实际上只是用来搁摄像和麦克风的金属箱——堆在墙角码好,一转眼,他发觉止水已经先一步确认完附近没有监听或者是摄影设备,正低声附在鼬的耳边,低声嘱咐什么。
离得有些远,孔棠起初没注意到。
至于注意到的尤恺琦……
尤队十分“上道”,别过脑门望天避嫌。
孔棠:“……”
止水瞟眼欲言又止的孔棠,抬手拍拍鼬的肩膀,示意他记得自己刚才说过的。他走到沙发对面,背对着电视,面朝缩着脖、浑身上下都紧绷着的岳弘宇,和嫌疑人隔着能有一米宽的茶几。
止水的手肘支在膝盖上,略微弓着腰,眼睑也微妙地往下耷拉着,似乎在沉思,当然也不排除凌晨三点半起床,将近六个钟头没有咖啡加成、所以犯困的可能性。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止水略低着头,避开所有可能会被摄像头拍到正脸的角度。
尤恺琦和孔棠并肩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不过隔着二三十公分,是个亲近又不亲昵的距离。
孔棠低头确认一眼飞行模式下,手机屏上显示的时间,冲止水比出一个手势。
止水没动,也没抬头,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
三分钟后,由远程Cao控开关的摄像头里,代表电源的红光准时一闪。
止水好像在后脑勺上长了第三只眼睛,他人没动,低垂眼睑却微妙地往上一掀,像是结束养神的猫,他看着岳弘宇,问:“你叫岳弘宇,是么?”
岳弘宇却没有注意到——从被带进咖啡店开始,他就一直埋着脑袋,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仅就“杀人犯”的心理素质而言,小罪犯太幼稚了,似乎抱着几分笨拙的侥幸,认为行使自己保持沉默的权力,就可以逃脱一切可能的指控。
止水停顿十来秒,没有等到岳弘宇的反应,他也不介意,还有心思跟他是科普起法律常识,“按照你户口本上登记的出生年月日,上个月刚满十四周岁,恭喜,能担刑责了。”
岳宏宇深深地埋下头,单薄瘦削的肩膀却难以遏制地抽搐了一下。
冷眼旁观的孔棠适时不动声色地帮腔,:“虽然作案手法不在常识的范畴,‘故意杀人’的指控逃不掉的。”
一顿,他注意到岳宏宇正偷偷看向他,放缓声音,温和地说,“不过也要根据情节的严重程度判。弘宇,对吧?但如果能将功补过的,减刑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岳弘宇却仍旧深深埋着头,双手不安地抓着裤腿。
又是半晌难堪的沉默,他这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我,不能说……”
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是我的错”,而是“我不能说”。
尤恺琦:“这里很安全,放心。”
尤队虽然嘴里说着“安全”,但那张长在贴着头皮板寸底下“凶神恶煞”的脸,完全不是这么表现的。
光是看脸,三个人里最有,不是止水,当然更不是孔棠,反倒是那个随时随地都能用唾沫星子把人给淹死的尤恺琦。
毕竟是大院里长起来的“红二代”,从小的成长环境摆在那,没得说,尤恺琦要是能学会管理他的唾沫星子,大概是这三个人里有“警察相”的。
糊弄小孩时的效果尤为卓然。
岳弘宇浑身都因为害怕而剧烈地颤抖,说话时牙齿直打哆嗦,“他、他能,能看得见……”
尤恺琦:“能看得见什么?”
“所有的,”岳宏宇小声说,缩着脖子,试图逃避无处不在的“监控”,“他什么都知道。”
尤恺琦瞟眼止水,止水却只给了他一个埋着头的侧脸。
尤恺琦忽然感觉,止水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着什么。
这个认知让尤恺琦心里蓦的一沉,他不由加快了语速,严厉地质问:“为什么选择在酒店下手?给你舅舅发信息的是不是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面对最后的一个正面强硬的质问,岳弘宇终于被踩到了痛脚,他猛地抬起头,恰好对上尤恺琦冰冷的眼神。
岳弘宇像是被尤恺琦的眼神点醒了,一瞬间就给提溜回了现实,他眼神里的愤怒瞬间退了个干净,又重新低下了头,紧闭的嘴唇像是纹丝合缝的蚌壳。
尤恺琦:“说话!”
岳宏宇肩膀应声一抽,却好像打定主意要抗争到底,一声不吭。
没什么存在感、沉默懦弱的男孩像是一只被茫然的愤怒支配得左支右绌、而又畏首畏尾的小野兽,没什么血性,只要稍稍亮出雪亮的爪牙,连招式都还没亮,他就能把自己给吓回去。
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没人再开口说话。
询问似乎陷入了僵局。
突然,一声几乎能划破嗓子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