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熏衣
李逸飞皱着眉头,睃向那下人。
宋誉宁浅笑道:“这位大哥有什么话,不妨与我们直说罢。”
下人躬身,说道:“小的不敢。”又道:“若是别的香料小的,还未必记得,这熏衣笑兰香却牢牢地记在心头。”
宋誉宁问道:“这是为何?”
下人道:“每个月沈娘子的丫鬟阿绣都会到库房来领。”
闻此言,李逸飞走到摆放香料和胭脂的地方,出声问道:“她要这香作甚么?”
下人不语,宋誉宁径直道:“你也是昏了头,问出这样的话来,既然是香料便是焚香用,或者,携带在身上的,又怎会作他用。”
李逸飞听了宋誉宁的话,不禁瞥了一瞥他。宋誉宁自悔失言,他说的意思不异于是在说那黑衣人就是李逸飞的未成亲的妻子沈红绡,遂闭口不言。
李逸飞望了一望下人,问他道:“可有旁人作证?”
下人道:“监守库房的老黄,还有每一笔出入都记着呢。家主若是想看,小的现在就去拿来。”
李逸飞没有立即吩咐他们,而是来回踱步,过了半柱香的时候,他好似无故轻叹一气般,说:“你将账册拿来,还有那个老黄在何处,也找了过来。”
那下人一直在等着李逸飞说话,听见家主下了命令,就转身出去了,半晌,手里捧着两本册子,后面带了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中年人一见着李逸飞先是扑到地上,给李逸飞磕了头,然后说道:“小的黄邦见过家主,祝家主南山万寿,东海福如。”
宋誉宁在一旁听了,脸泛微笑,冲着肖楚客挤了挤眼。肖楚客见了,也不意外,就拽了拽他的袖口。
李逸飞道:“起来罢。我有事儿要问你。”说着,拿过账册翻了翻,上面果然记了数笔阿绣领的香料,上面还特特注明了是蒹葭阁的沈娘子命令的。
宋誉宁探过头,瞅了一眼,心知这事儿可大可小,不是闹着玩的。
李逸飞看毕,问道:“果真是阿绣去领的?”听口气犹然不信。
黄邦伏地说道:“小的和朱管事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未曾有半点隐瞒。”
李逸飞再一次叹息,心中思绪纷飞,他斜睨向下人们,说:“你们退下罢。”
几个下人都应着声儿退出了门槛之外。李逸飞扬着脸,看到了房梁之上的雕花镂草,好一派的Jing致秀丽,是最上等的工匠才绘出来的。
他喃喃道:“我该怎么办?”好似在问自己,又好似在问宋誉宁和肖楚客。
宋誉宁转首看了一眼肖楚客,肖楚客默然。
李逸飞将目光对准了宋誉宁和肖楚客,声音里夹着一丝凄凉,问道:“师兄,我该怎么办?”
那凄凉的意味让宋誉宁很是不忍,他说:“这事儿须得你自己定夺。”
李逸飞眼中仿佛碎了漫天的星辰,他看着宋誉宁道:“他们家道中落来到这里,我也是以礼相待,好吃好喝供着,绫罗绸缎穿着,怎么做出这种事情?”
宋誉宁对于沈红绡的了解仅限于她是李逸飞的未成亲的妻子罢了,若是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也无力为之。
李逸飞还絮絮地说了些话,忽然之间,就顿住了。他不再看着宋誉宁,而是自说自话道:“我须得问她一问。”
说罢,就一声也不出了,独自往蒹葭阁去了。
蒹葭阁暗暗的,就在门外点了一盏灯。他像是风一样的来到了门前,守夜的丫鬟被一阵寒风吹着了,浑身一个战栗,就迷迷瞪瞪睁开了眼睛,她再眯着眼一瞧,不是别人,正是家主,就是不知道为何他面有怒色。
丫鬟直起身来,向着李逸飞行了一礼,问:“家主为何夤夜来此?”
李逸飞不答,问道:“沈娘子呢?”
丫鬟道:“沈娘子绣了一会儿刺绣,就歇下了。”她眨着眼睛,道:“家主有什么事儿,可明日再来。”
李逸飞眼尾一扫,说道:“你是我家买来的婢女,替别人家说甚么?”
丫鬟闻言,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霎时就跪在了地上,她心道,家主待人向来和气,今日不知从何处听了风言风语,竟然如此生气,算来她也是城门失火之后被殃及的池鱼了。她一径地垂着头,不说话。
李逸飞又道:“阿绣呢?”
丫鬟如实答道:“今夜不是阿绣姊姊值夜,想来是在房里休息。”
“你将她找来。”
丫鬟不知其何,抬眼看了一眼李逸飞。蒹葭阁里遥遥地传来一声柔美的声音:“佩儿,出什么事了?”
佩儿望着李逸飞不敢说话。
李逸飞道:“还不快去。”
佩儿忙不迭跑了出去。
李逸飞站在门外,说道:“是我。”
沈红绡道:“李相公为何这么晚了还来?”
李逸飞答道:“我有些事情想不通,想和你商议商议。”
未闻里面答话,就看见一团暖暖的的光晕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