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流觞
宋誉宁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膛似的,他紧紧地合着眼,连喘息的声音也不敢出。
就在这时,听得叩门扉之声清越地传过来。肖楚客停住脚,扬声问道:“何事?”
门外仆人回道:“主人请肖相公与宋相公过去一叙。”宋誉宁听此话,不禁心中打起鼓来,这深更半夜的,有什么话李逸飞方才不说现在遣人来唤。
肖楚客也是这般想法,因而说道:“夜深露重,说话多有不便,你且去告知你家主人,不论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
“这恐怕...”仆人踌躇道:“肖相公,还是请您与我走一趟罢。”
肖楚客道:“才睡着了,就被你搅扰了,你先去喊宋相公去,我一会儿跟你们一起。”
仆人又想说些什么。肖楚客佯装不悦道:“你可知我与你家主人是同门师兄弟,若是你再多加言语,当心我等会儿告知他。”
仆人的身影在门前晃了一晃,像是离开了。肖楚客走到窗边,启开一条缝儿,单看见那人不是往明月轩去的,而是在廊下停留。
宋誉宁听着半晌,也没感到什么动静,就迷迷糊糊问道:“怎么了?”
肖楚客遂走过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宋誉宁,而后又道:“我瞧着,那仆人不怀好意,就是不知是不是李逸飞吩咐的。”
宋誉宁沉思道:“应该不会,咱们都留在李府了。他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就成了,又何苦找人来暗算咱们,再者说了,他若自己来都未必打得过咱俩,何况是派一个小小仆人。”
“你知道瓮中捉鳖之计么?”肖楚客道:“当时你不愿到李府来,不就是顾虑到这一层了。”
宋誉宁心道,原来你也知我意,呵地一笑,说道:“我不想过来,你还是同意了。”又笑道:“你想做瓮中鳖,我可不陪着你去做。”
肖楚客一听宋誉宁的话,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说:“咱们都做了网中之鱼,也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了。”
宋誉宁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个人在做甚么?”
肖楚客道:“我未曾看清,但是我心中隐隐觉着今夜不会那样风平浪静。”
宋誉宁见此,就道:“兵不动我不动,就不知道要等待到何时了,不如单刀直入。”
“愿闻其详。”
宋誉宁掀开被子,将衣裳外褂披在身上,陡然间有了几分魏晋名士的风流态度。他眼带笑意地斜睨向肖楚客:“跟我来。”
肖楚客恍然间如回到了怀沙山上,那个古灵Jing怪、惹是生非的宋师弟又回来了。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宋誉宁。
月光清寒,湖上如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绡。宋誉宁推门而出,长声叹道:“如此良夜何?”又转首一瞧,瞅见那仆人立在廊下,询问道:“你也是来赏月的?”
那仆人大惊失色,问道:“宋相公怎么在这里?”
宋誉宁笑道:“我与师兄关系甚为亲近,一人入夜无眠,就来寻师兄促膝长谈了。”
仆人思索着,说道:“正好,我家主人命小人来找两位去呢。也省得小人多走一遭。”他忽见肖楚客站在宋誉宁身边,脸上微微**。
肖楚客道:“方才不是让你去找宋相公么?”
仆人低首说道:“肖相公何故戏弄于小人?”
宋誉宁道:“既是你家主人有请,那我们又安敢拒之。你前面带路罢。”又问道:“你家主人单单请我们二人,还有让柳姑娘一齐跟着?”
仆人想了一想,说:“正是如此,主人不曾提过柳姑娘。”
宋誉宁朗声笑道:“倘若只是让我们,不让她去,她少不了又要斗气了。”
仆人讷讷不知所言。
宋誉宁道:“也不为难你了。你前面带路罢。”
仆人连忙哎了一声,引着宋、楚二人前往李逸飞所住的岳停阁。李逸飞方才同沈氏兄妹叙过话,就独自回了房中,看到桌子上分舵主进奉的一斛东海明珠,忽地思及今日与宋誉宁同来的柳英荷,就吩咐仆人前去唤他们。
迨宋誉宁、肖楚客到了岳停阁,李逸飞将目光从东海明珠上转到他二人身上,一样的品貌清癯,一样的潇洒淡然。
李逸飞险些觉得这不是在李府之中,而是在怀沙山了。他们师兄弟还是如从前一般,上面有姚师兄和丹屏姊姊照顾,师父也很少会疾言厉色地责罚他们,日子何其的逍遥自在。到今日,他还会时不时地想起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的在怀沙山上学艺的日子。
可眼前的师兄们似乎已经从旧日走出来了。李逸飞的心头掠过一抹浓云似的Yin霾,他起身,端起笑容,拱手为礼,说道:“宋师兄,肖师兄,愚弟未曾远迎,失礼了。”
宋誉宁踱步至李逸飞,笑道:“你有什么事儿不能明日说,非得今夜唤我们过来,莫不是你也怕...”他正想说,你也怕我逃了不成,忽然转睨了一眼肖楚客的神色,见他无异常之状,摸了摸鼻尖,错开话茬,说道:“你到底是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