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凤兮
李逸飞见此状也不便再劝,就捻子道:“大哥,若是放心,红绡就留在这里。”
“这是再好不过的了。”沈梅生道:“只是,红绡她没名没分地留在李府,我也始终放心不下。”
李逸飞听出沈梅生的言外之意,说道:“愚弟既说了这话,定然也不会辜负红绡的。”言罢,目光转向沈红绡。
沈红绡垂首,脸上染着一抹红晕,借着煌煌的灯光,更见其妩媚多姿。
沈梅生瞧着他们两人,也是面上一喜:“你能如此想,做哥哥的当然是高兴不已,这婚期定在何日?”
李逸飞没成想沈梅生此刻就要他定下婚期。
沈梅生察言观色,瞅出他的神色之中含有踟蹰的意味,问道:“李贤弟,你莫不是诳我,为了使我安心,才说出方才的话罢?”
李逸飞摇首,说道:“还请大哥谅解,愚弟乍然闻此,一时间心动神摇,不知今夕何夕了。”又道:“自古言,婚姻大事,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聘。”
沈梅生道:“咱们两家的婚事是指腹为婚,如今我沈家落了难来投奔你,也是迫不得已,你心下有了计较也是应该的。”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觑向流华似的月光。
悠悠的一声叹息从琴音之中钻出来,沈红绡听到哥哥这般说,也愁上心头,单单是拿着那多情的眼睃着李逸飞。
李逸飞落子,道:“沈大哥将李某想成什么人了?李某岂是因富贵贫贱而转移心思的人?先父先母在世之时我李家就多承沈家的扶掖,倘若我背恩忘德,不是与不知礼义廉耻的禽兽无异?”
沈梅生朗声道:“我就知道贤弟不会是那等轻狂人,是以才有此一问。”又说道:“贤弟,你也勿要动怒。我唯独有这么一个妹子,自然是有诸多考量。”
李逸飞说:“今日咱们说此事实在匆匆,若是急忙忙定下来了,就委屈了红绡。”说着,他向红绡递去一眼,红绡正以脉脉的目光瞧向他。
李逸飞接着说道:“不若明日我请来堪舆师算一算良辰吉日,届时迎娶红绡过门?”
这话是对沈梅生说的,也是对沈红绡说的。
沈梅生听完,甚是满意望向沈红绡,道:“妹妹,你看呢?”
沈红绡轻抿樱唇,微微侧过脸,言道:“皆由哥哥做主。”
沈梅生听过笑道:“这次可让你称心了。”沈红绡不去搭话,而是以目光瞬向李逸飞,那目光好似在说,即便是匆匆忙忙与他成亲,她亦无怨无悔。
棋秤边上的一盏烛火摇曳着,爆了一个火花。
柳英荷随手拿起剪刀绞了灯芯,说道:“肖叔叔,这药性甚轻,睡两个时辰就好了,你也不必苦大仇深地盯着看。”
肖楚客转首睨向柳英荷,柳英荷被这寒厉的眼神一霎,立时噤若寒蝉,还嘀嘀咕咕地说:“我不过是说句实话罢了。”
宋誉宁含笑道:“我心里也想着,应当不是什么大症状,否则,你我还能看不出来么?再者说了,你还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怕。”
听前一句犹还可,听到后面一句,肖楚客的连跟针尖戳上了似的,细细麻麻的,他撇开看向宋誉宁的目光,轻声道:“你知道就好。”说毕,他眸子深深地瞧了一下宋誉宁。
宋誉宁仿佛早就知道他撇开目光后会再一次看向他,因而一见他再次看向自己时就向他显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好似在说自己安然无恙。
离开西风居后,宋誉宁照旧是与肖楚客回到采星轩。夜渐渐深了,宋誉宁说:“早些就寝罢。”
肖楚客答应着,却没有起身的动作。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宋誉宁见此情况,心上几分困惑,却未曾说出口。
小睡片刻,他发觉黯淡的灯光还在,肖楚客没有睡觉,于是,他惺忪着睡眼,觑向肖楚客。肖楚客全神贯注地端坐着,安安静静地如石刻泥塑的一般。
宋誉宁微微地眯着眼睛细细地瞧着肖楚客手中是何物,惊觉那是一把雪也似的匕首。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兴许就认为这是肖楚客包藏祸心,妄图杀害宋誉宁。可宋誉宁想的却是,他竟然还留着这把匕首,心头酸酸的,好似有凄楚的云雾笼罩在他的心上。
酒壶落下一滴一滴清酒,年少的肖楚客从旁边使出一招分花拂柳,将酒壶挽到手中,笑yinyin道:“你这是喝醉了?”
面容想必如今更稚嫩些的宋誉宁俊眼微饧,斜睨向肖楚客,说道:“我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怎么可能喝醉呢?”
肖楚客从宋誉宁身畔挟起一只耳杯,缓缓斟酒,而后一饮而尽,说:“师父让我明日就下山了。”说话之时,脸上不无忧戚之色。
闻言,宋誉宁大惊,一骨碌坐起来,眼睛瞅向他,默不作声,过了少顷,才说道:“师父让你下山必然有他的原因。”像是在跟肖楚客说,又像是在和自己说。他又说道:“嗳,师兄和屏姐都下山游历还没归来,你也要离开了。”
肖楚客见他说话可亲可怜,想伸手抚摸一下他的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