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的十二月于平常人来说算不上太冷,街边绿化带的树叶都还没落尽,街上还有不少不穿外套的行人。
驾驶位的杭拙诚却把自己裹在一条到脚踝的鹅绒衣里,年轻的Omega身上并无寒气,甚至面颊红的发烫,后颈上还有Alpha刚刚咬下去的印子,乌木的香气若有若无地散发着。可他两瓣唇却真的白着,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并不享受这样的状态,把自己缩在外套里喘息。身边的Alpha没想抱他安抚,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公事公办地做完了临时标记,便把目光落在了杭拙诚给他的硬盘上。
杭拙诚也没指望他能关注自己,结婚这一年多以来,谭谭真的把婚礼当夜两个人的约定彻彻底底践行了下来。这一年多他就只有除夕那夜在浔城雅苑这边住过一次,其他时间都和杭拙尘住在他在微屿旁买下的公寓里。杭拙诚都数得出他和谭潭见面的次数,每次需要临时标记或一起出去应酬时谭潭就会按时出现在别墅门口,完成任务后再送他回到门口就离开。
婚后不久杭拙诚便把所有长期佣人遣散了,只定期叫人来打扫,浔城雅苑的别墅里不住佣人,平日里长住的就只有杭拙诚自己,丈夫从不回家这样的笑话,杭拙诚一个人笑自己就够了。
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僵着,谭潭膈应杭拙诚明知自己有恋人还逼婚,杭拙诚又何尝不膈应自己和丈夫之间还有一个别人。
杭拙诚也不是没想过挽回谭潭对自己的印象,婚后不久便是圣诞,平安夜的晚上他抛下公司的事早早跑到微屿来给谭潭送他自己做的圣诞款蛋糕,那蛋糕却当着他的面出现在了谭潭办公室垃圾桶里。原本还在想如何约谭潭约会一次的杭拙诚那天一个人在外头坐了整夜,心也又凉了一截。
谭潭从不主动跟杭拙诚说非必要的话,杭拙诚开始时倒是总给他发些零零碎碎的话,直到有一次一起出席一场宴会时无意发现了谭潭把他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他便也不愿再去“打扰”谭潭了。
人的心是会越来越硬的,真正让杭拙诚心灰意冷的恰是谭潭唯一一次到婚房去住的那个除夕。彼时谭潭遵守不让他和杭拙尘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承诺,过年时把杭拙尘送出国去玩,只和他一起出现在杭家的家庭聚会上。可谭潭从不回家还和杭家另一个Omega在外头住的八卦哪里藏得住,那一场家宴杭拙诚被这些所谓的家人羞辱了个够,平日里看这才二十出头的Omega掌控公司积攒下的怨气,这些人都在这事上对他冷嘲热讽了回来。
谭潭倒没跟着落井下石,却也没有开口帮他说过一句话。那晚杭老爷子大约是实在看不过去,派人把夫妻俩一起送回了浔城雅苑,直到两个人都进了房子才离开。杭拙诚被明朝暗讽了一天,一直没好好吃饭还喝了不少酒,便自己下厨去煮粥。
那粥自然给丈夫也煮了一份,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那晚的谭潭没有拒绝,坐下和他一起喝了粥。杭拙诚看他喝粥的样子心中酸软,忍不住同他讲话,说现在和他年幼时一样,nainai家也没什么佣人,他有时深夜饿了便自己做些简单的饭菜来吃,只是少年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吃,后来才有了谭潭陪他。
话还未尽,谭潭已经黑着脸摔下碗,留下一句不想听他卖惨便进了客房,只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杭拙诚面对着桌上的两只碗,这房子里仿佛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杭拙诚不知道自己那个弟弟对谭潭说过什么,会让谭潭觉得他是在向他卖惨。他也已经不想再去和谭潭解释申辩,这男人这一点倒是始终不变,仍然是他喜欢的那样:他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时,就全然不会理睬其他任何人。只是这一次,杭拙诚自己成了那个破坏他牢固关系的坏人。
那个除夕过后,杭拙诚便不再主动对谭潭做任何示好的举动,两个人倒也相安无事地过了这近一年的时光。若不是微屿这一次面临的危机迟迟没有解决,杭拙诚也不会主动来找谭潭,他不想再去谭潭的办公室,便把人约到了楼下自己的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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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想好了要把它给微屿?”谭潭永远搞不懂他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在想什么。
“嗯。”
谭潭抬眼就看到Omega眼睛里那一点让他头痛的光,或许杭拙诚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目光不算灼热,终归还是带了期待。这一年多过下来,谭潭真是怕了杭家这个对一切都稳重冷静,唯独对他狂热到偏执的少东家了。
结婚这么久,谭潭怎么可能看不出杭拙诚是真的喜欢自己,但杭拙诚是何等样人物,谭潭终究不能相信他会不求回报地出手帮忙。
他这样想着,便也这样开口问了,“你这么帮忙,想要我给你什么?”
杭拙诚一双眼透出失望的情绪,“你是我丈夫,我又是股东,我只是想帮你。”
只是想帮你,只是因为爱你。杭拙诚在心里补完了这一句注定会被谭潭厌恶的话,他的丈夫不爱他,是人人皆知的事。可再以为自己早就心灰意冷,在得知微屿有难以攻克的技术难关时,杭拙诚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to do list的最高优先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