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婶的死在刚平息未久的谭定又掀起了波涛,那似乎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最后通牒,之前的平静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失控了。
每天都有人说他们看见了鬼,不管是在厕所的角落,还是正在上课的教室,那些东西似乎无处不在。
钟善抱着书走在楼梯上,遇见表情麻木的老师低头问好。
邹明确实是个人才,这样混乱的场面他都能稳住,不仅学校的学生没有减少多少,就连外界的舆论都压了下去。
尽管他的借口很荒唐,但谁都没有反驳,毕竟真的没有死人不是吗?甚至连谭定的学生都在经历了近一个月的轮番惊吓后,神经大条了许多,或者说是已经麻木了,亦或是在冥冥之中已经接受了一切。当然,怎么接受的就不得而知了。
刚上四楼拐过弯,就见一个人拖着以前华婶用的黑口袋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被她这么一吓,钟善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那个女人僵硬的扭过头,掩藏在黑发里的眼睛瞅着他,转动了下,又转过头去,拖着口袋走了。
钟善面色微动,目光不自觉的停在她的手上。那是一双布满伤疤的手,像是被什么烧过或着烫过,整个手上没有一块好地方。
顶替华婶的这个人他认识,一个多月前就在教学楼,那双全是伤疤手的主人想掐死他。没错,就是王妈,代家以前的保姆。
王妈几乎是在华婶死的第二天就上岗了,速度之快让人不禁怀疑有个知晓一切的人背后Cao控着,而他们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
代元找了王妈很久,一见到王妈他就像是见了红布的公牛,冲上去开始质问。一时冲动的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王妈根本就不鸟他,无论他怎么闹。
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就抬了脚打算回教室,刚走一步,就瞥到了那头同样在发呆的小和尚。
小和尚在华婶死后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后来回了学校也神出鬼没的,钟善也没见着他几回。
想了想,钟善向着他走去,“破尘?”
钟善一声轻唤唤回了小和尚的神志,“什么时候回来的?”
破尘脸色有些憔悴,他低了下头,“没多久。”
钟善知道他在为华婶神伤,他轻轻垂眸,“抱歉,我没能救她。”
破尘摇摇头,抬起脸来朝着他腼腆一笑,尽管笑容并不是很美好,“那都是果。你尽力了。”
听见他说的,钟善微微眯眼,没有接话。
只听破尘接着道:“师傅说万事皆有因果。华婶她不过是承了自己的因果。”
他的语气淡淡的,有着些许看破红尘的意思在里面。
“你和华婶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忽的钟善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
“两年前,师傅圆寂,我来这儿上学的时候。”他顿了下,“刚开始我失去了师傅,整个人都很颓废,也没人愿意理我。是她帮我看到了未来。她当时就在厕所里打扫垃圾,我看见了就上去帮了她一把。”
他现在还记的,那张枯槁的脸笑起来并不算太好看的样子。
看着破尘自己陷入了回忆,钟善也很有眼力劲的没去打扰,只是静静的站着。
忽的前面男生厕所突然乍起的嘈杂,如同投入池塘的一块石子的惊起的异动,迅速在四楼传播。
钟善和破尘相互对视了一眼,拨开人群向着男生厕所凑过去。
这种看热闹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少了晟强的身影,钟善一过去就看了晟强在跟他们挥手。
好不容易挤进去,钟善就开口询问,“怎么了?”
晟强凭借着自己的身高和地理优势,在人群中左扭右扭就把钟善和破尘推到了厕所里面,“你们自己看。”
两人一到厕所里,就瞅见了厕所墙壁上那片鲜红。
咬尾山上绝无活人,谁都逃不了。
那写字的ye体还未干涸,有些甚至还在缓慢的流动着。扑鼻而来的铁锈味,这显然是血ye。
钟善的目光一直在那行字上,这句话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有落款。
钟善沉着脸,那落款是,鬼子。
“鬼子……”他的声音近乎呢喃,细若蚊yin,眼神似乎也开始变得空洞起来,钟善仿佛又成了当年那个趴在门后偷偷听邹叔和院长谈话的小宝。
“是那个女人写的,一定是她写的!”身后人群里有个人愤怒的吼了一声。
钟善瞬间惊醒跟着四周的人一起回头去看他,说话那人见大家都看他,就又吼了句,“四楼新来的那个扫厕所的!她刚出来没多久!”
这句话瞬间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仿佛这就是正确的、毫无争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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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刚下大课间,代元就从椅子上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脚下生风就打算往钟善所在的班级跑。
刚出门,就碰到一个半生不熟的人,还是个稀客。
“有事?”代元挑眉,眼神略带探究的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