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刀门的地牢Yin暗chaoshi,已多年未曾使用,老鼠、蜘蛛、蟑螂遍地爬行,黑暗的角落里,偶尔还传出蛇吐信子的“嘶嘶”声。
一个瘦削的身影蹲坐在角落里。那人深深地垂着脑袋,侧面看上去,好似颈椎已断,只余一层皮rou相连。虫蚁爬上膝盖,钻进衣领, 他俱不为所动,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黑暗。地牢中分不清时日,唯有枯燥的水滴声记录着光Yin的流逝。不知从何处渗出的山泉,滴答滴答地落在男子的后背上,轻轻地,像是亡魂的鞭笞,伤不到筋骨,却让经受之人痛不欲生。
狭小的囚室外,是一层层布满青苔的石阶,陡峭shi滑,从地底向地面迟缓绵延。石阶的尽头,有一扇古旧的石门,两个玄刀门的弟子持剑而立,神情肃穆。
花月影款款走来,先是站在两丈开外,对着地牢入口打量一阵,随后上前与守门的弟子攀谈:“两位小兄弟辛苦,今夜是你们值守?”
翟映诗的尸身是朱月阁的弟子找到的,玄刀门上下十分感激,对花月影都毕恭毕敬,其中一人回道:“回花阁主,是我们两人。”
花月影对着地牢的石门一抬下巴,眼神间流露出明显的厌弃,问:“审过了吗?”
“还未审,师父心痛难当,师娘又中风了,怕是要缓到明日。”
花月影“唔”了一声,又问二人是否认得新菱。得到肯定回答,便道:“昨日这丫头和诗儿一道出去,至今音信全无,不知生死。昨日发生的种种,她可能知晓,翟门主便托我寻她。只是朱月阁门下弟子俱不认得这丫头,我思想着,不若让两个朱月阁弟子与你二人替换,你们帮忙找新菱去。”
两个玄刀门弟子彼此瞧着,拿不定主意。大师兄吩咐过,必须好好守着李澄阳,决不能让他落在外人手中,可朱月阁如今是为玄刀门奔走,不知算不算外人。
花月影见他们犯难,便指着其中一人道:“这样,你去,他留下,回头我叫一个朱月阁的弟子过来共同看守。”
那两人略一思忖,答应道:“那便听花阁主吩咐。”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襄阳城里犬吠声此起彼伏。前一晚为找翟映诗闹得满城风雨,今夜为找一个丫鬟,弄出的动静也不小。
“凤萱,睡吧,”李从宁扬手挥灭油灯,拥着妻子单薄的肩膀,“明日我再去一趟玄刀门,等翟昱冷静下来,澄阳也回了魂,咱们再把昨夜的真相好生说一说。”
“我睡不着,心里不踏实。”谭凤萱烦躁地推开他,拥着被子缩在墙角,鬓边的白霜又增多了几缕。
“澄阳功夫不俗,想来不会受欺负,你当娘的,对他有点信心才是。”
谭凤萱倏然鼻酸,咄咄逼人道:“我当娘的,自然是要为他考虑周全!若澄阳当真与翟映诗之死无关,他为何出现在瘟疫村,生死关头也不否认!”
李从宁无言以对,房间里一片静寂,片刻后传出低低的咳嗽声。
东厢房里,谢无风将手臂从纪檀音颈下抽出,悄无声息地坐起来,套上夜行衣。他故技重施,在纪檀音的泡茶里下了点蒙汗药,这会儿对方睡熟了,他才好出府干一件要紧事。
离开雄图镖局时,主院还亮着一盏灯笼,孤零零地在秋风中摇动,谢无风看了一眼便扭过头,足尖一点,消失于浓墨般的夜色中。
他要杀一个人,把一切Yin谋算计都终结在今晚。
路上不时见到举着火把的玄刀门弟子,他们分散在襄阳的街巷之中,在每个犄角旮旯里寻找新菱的下落。谢无风才赶到白桃溪边,便遇上了要杀的人。
对方也认出了他,招呼道:“无常客,好巧。深夜不睡,莫非是来抢人的?”
谢无风握住剑柄,语气平淡:“不抢人,杀人。”
对方站在Yin影之中,好奇道:“哦?杀谁?”
“杀你。”
顿了一顿,那人笑音不改:“为何杀我?”
“那你又为何要杀我?”
“谢公子何出此言,我可真是冤枉。”
“花月影,收起你那套虚情假意的把戏,”青光一闪,谢无风抽出沉沙剑,“我已知道一切真相。”
白桃溪一带草木茂盛,岸边是一片森林,古树粗壮茂密,枝干张牙舞爪,在夜风中胡乱扭动,景象怪异而Yin森。
花月影扣住袖中暗器,缓步退进幽深的密林里,道:“是么,那你倒是说说。”
“是你嫁祸西番教,是你血洗同门,是你拐卖幼女,是你要杀纪檀音。黄筹留下的丝绢上画满朱砂,本是暗指朱月阁之意,他当时被夜魔追杀,生死一线,根本来不及书写,你却误导众人,让他们以为有字那一半被夜魔抢去。”
花月影不屑地嗤笑:“别的且不说,我和小纪情同手足,杀他做甚?”
谢无风漠然地盯着她,道:“当日在商丘时,纪檀音追查拐卖一案,你虽及时将张文除掉,抹去其余痕迹,但麻脸临终之言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之后纪檀音和翟昱为是否继续调查起冲突,他因一时意气逞口舌之快,扬言自己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