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儿听罢此话,心思一沉,而一旁还在为敖丙布菜的顾七小女官则疑惑开口:“何故蠢笨?”
敖丙此刻手指捻着汤匙,斜眼看向身旁的李念儿。“敖眉肖想嫁做国公夫人怕不是一两日的念头了。念儿,你说是不是?”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果然!’李念心头一凛,屈膝恭敬行礼,答道:“李家祖训——女子不可入宫为妃为后,男子不可迎娶皇家公主郡主。”
这是镇国氏族李家的行事为臣之道,世世代代绝不与皇家有任何姻亲上的牵扯,不做皇室外戚。当年虽然雍亲王与老李国公定下了哪吒和敖丙的婚事,然而敖丙是男人,不会留下子嗣,所以并无大碍……
可敖眉的花花心思,是绝对不可能被实现的。
听着这话,敖丙满意的点点头。宫内女官的朝服与男子并无差别,而李念儿今日却在墨绿的医女朝服之上,多簪了一根木簪。
他盯着那木簪看了许久后才移开视线,午膳没吃几口,敖丙觉得眼前的饭菜虽然精致,色香味俱全,但入口却让他感到恶心至极。
“哀家困了,要去睡会儿。李医官今日便下职罢,领着哀家的命,回去好好为你叔叔医治背上的伤。”
李念恭敬的出了慈华宫后长嘘一口气,摇摇头让自己别多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先是吩咐了太后汤药一事,而后由内官的带领下提着药箱往宫门方向去。
她入宫当了快一年多的医官,没有一日像今天这般下职这样早。
披着斗篷提着药箱进了家门,大叔父此刻正在正厅里喝一壶功夫茶,看一本诙谐的话本子,这厢见到李念回来,有些惊愕,而当他又瞧见一旁的老内官后心下了然。内官开口:“伯爷,咱家奉太后之命,带着李医官来给公爷瞧伤啦!”
李念在一旁沉默的点点头,李金吒赶忙起身整理好衣服,然后领着二人往国公府里走去。李哪吒现下趴在东院寝居的贵妃榻上,指尖捏着一条月白发带一边看一边出神,居所的门打开时他立即将发带藏进毯子里。
老内官被李金吒请去喝茶,而李念此刻打开药箱,将箱中药都拿出,下人们备了干净的帕子纱布,先是用棉花沾了药酒,竹镊夹住棉花,李念坐在塌边的绣墩上,抬手一点点为自己的小叔叔上药酒。
“不是念儿嫌您,您也太看不清局势了!”李念提敖丙打抱不平,现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大楚皇权尽收太后敖丙的手中,那大臣们都优先奉承太后,而自己这呆子叔叔竟然傻不愣登的在觐见日只去见了皇帝,念儿都不知说他是真傻还是有所图?而哪吒听罢,却低垂双眸。
“小丫头片子别不懂装懂。”
就会来这套!她爹她大叔父她小叔父,一天到晚就知道嫌她是小丫头,明明自己可是敖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儿。
沉默半晌,哪吒开口对李念问道:“你进宫照顾他也有一年半,他……情况如何?”李哪吒指的是敖丙,今日一见,他发现敖丙很瘦,面色也并不好看。总之并不像当年见他时那般面色红润又康健。
李念闻言,手头裹纱布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长叹一声,哪吒听这叹息却觉得突兀,明明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却像个忧愁老者一般唏嘘。
“殿下他,境况很不好。”
“什么!”听罢,李哪吒登时坐起了身,也不顾背后的伤扯着会开裂。他迫切的盯着李念的脸,焦急的等她的后话。
李念点点头继续道:“殿下他,食难下咽,夜难安寝,还有头痛的毛病,爹爹调制的醒脑膏殿下用了一盒又一盒。”
李哪吒登时大震,敖丙的脾性他还能不了解?当年两人生活在陈塘关,虽然对方温文尔雅,但最是爱吃世间各种美食佳肴,且食量比自己还大,还吃不胖!哪吒回想当年,自己可喜欢看敖丙吃饭时的模样,虽然用餐举止矜持,但却满脸幸福很是享受。
怎能会变成现下这般食难下咽的境况?!
这时,李金吒从门口走进屋内,他方送走了老内官,方才在门外站着听了几句侄女和弟弟的谈话,现下摇头晃脑的走进房间。“庆华第一年冬至,有人在家宴中给太后的酒水及饭食里下毒,却被太后身边的小侍在试毒时误食,逃过一劫;而庆华第二年夏,御膳房的一碟栗子糕却因银针未试出毒,太后食用过后差点没命。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好几桩……”
“这些你为何不书信与我告知!”李哪吒从榻上起身走到李金吒面前,用力揪起他的衣领逼问。而李金吒却一笑嗤之,“我说?!我说了有用吗!!你便能抗旨,不顾一切从南境奔回朝歌?”
从文的李金吒确实敌不过自己三弟力气大,被人揪起来他一时间有些踉跄,心里火大;然而看着三弟面上悲伤的神情,他又不好意思朝人发怒。李念瞧着现下气氛不好,收了药箱赶忙离开屋内。
“既然回来了,日后好好护着他。”李金吒别无所言,拍拍李哪吒的肩膀只能如此嘱咐。待众人离去,李哪吒从榻上将那月白发带翻出来,这条发带已经旧的有些泛黄,原本质感高级的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