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阮再次睁眼,天仍然是黑的。他从一个天黑折腾到了另一个天黑,浑身散架,感觉自己是一辆该被历史的浪chao拍散的老爷车。
自由还算有良心,一直守在枕头边。见他醒来,兴奋地从一旁叼过一只罐头,用爪子拍拍示意顾阮打开。
顾阮好脾气地拿起来试试,在小橘猫期待的眼神中没能打开。他递给对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摸索着下床,几乎是用爬的去了客厅,颤抖着手接了一杯水,一小口一小口喝光。
自由又在他脚边蹭来蹭去了。顾阮靠在冰箱上缓了一会儿,慢腾腾地伸手给它翻出一袋猫粮。
“凑合吃吧。”他声音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月的战役终于胜利结束,顾阮同志也不管自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决定进行庆祝。
他窝在沙发上划拉手机点外卖,自由在一旁探头探脑,看起来很想发表意见。顾桓把它爪子拍过的每一道菜都点了,付款的时候发现余额不足。他顿了顿,退回去随便删掉一些,这才成功吃上饭。
买回来这一顿大概能凑合吃两三天吧。顾阮歪在沙发上盘算,那后天再出去找工作好了。
顾阮因为被陌生alpha标记后抛弃,给家族蒙羞,被扫地出门了。被赶出来时他身上就带着一部手机,绑着的卡被冻结,只有2000出头的零钱还在账户上。
身份证明、学历证明都没有,克扣在家主手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办。后来光每个月的房租水电发·情期还有自由的猫粮就让他疲于奔命,更没时间想这些事。
反正他觉得现在这样的状态其实挺好,活得像一只Yin影里悄悄给自己舔伤的猫,保命的关键在于悄无声息,以免被敌人注意到造成二次伤害。那些恶毒的庞然大物只是玩闹般地亮一亮爪子,就有可能要了一只小猫咪的命。
毕竟他过去二十年一直活得像只宠物。一只宠物,怎么敢伸出爪子跟野兽抗衡,他不会如此不自量力。
在等待外卖的空隙里,顾阮翻开通讯录,找到备注“秋姐”,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后天开始接活。”
顾阮找不到什么正经工作,只能接一些零活,像是给三流杂志拍特写,跟一些奇奇怪怪的商品摆拍当模特,或者给人替班去酒吧调酒。当然他缺钱的时候偶尔也下场陪人喝,毕竟抑制剂可贵,而陪酒是身无长物的他能找到的最赚钱的工作。
那边秋姐几乎是秒回:“我的财神爷你可算开工了!没问题,姐肯定把最好的活留给你!”
秋姐是一个类似经纪人的角色,经纪人是她自称的,其实没那么高大上,说白了就是个牵线的中间人。要拍广告的商家找她,模特也找她,她给双方互相介绍,成了就从中抽成。她手下的模特中属顾阮最受她喜欢,因为交易成功率高。毕竟颜值摆在那,从来都是他拒单,没有单想不开了拒他。
顾阮礼貌地回了个“谢谢”,继续窝在沙发上发呆。他歪在沙发上,自由蹦上来歪在他腿上,一人一猫的动作出奇相似,在昏沉的光线下有一种颓废的美感,又意外地有些萌。要是让那些青春萌动的小姑娘们看见了,肯定得尖叫“胖橘放开那个哥哥让我来!”“哥哥我可以!”之类的sao话。
门铃响了,估计是外卖到了。沙发上cos雕像的两只重新活了过来。一只“蹭”地一下窜出去,蹲在门口晃尾巴,另一只在黑暗中试探拖鞋,穿上后晃晃悠悠地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外卖小哥看着眼前那扇带锈的铁门被拉开一条缝,一只白得像羊脂玉一样的手伸出来,紧接着门后探出来一张素净的脸,海藻般卷曲浓密的半长黑发衬着白皙的肌肤,娇嫩的唇鲜艳如盛放的玫瑰。
这是水墨画上晕开一抹红,是一场令人沉迷痴狂的视觉盛宴。
他从黑暗中探出,一寸寸暴露在灯光下,像是在暴风雨来临前浮出海面、靠着歌声引诱水手堕落船只倾覆的海妖,明知危险,但难免沉沦。外卖小哥喉结紧张地滚动一下,他看到对方似乎是被楼道里的灯光刺得眯了眯眼睛,眼角泛起两滴泪珠,他浑不在意地抹了一把,眼尾泛起一抹红。
那个瞬间外卖小哥忘记了手上的动作,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只觉对方几乎是符合他对美的一切幻想,在灯光下这绝色更加摄人心魄,霎时敛去他的魂灵。
顾阮早就习惯被人这样盯着,第一次见他的人这种反应太正常,有些熟识的家伙也还经常看着他下神,他很熟悉这样的目光,接下来等待他的很可能是狂热的欣喜,或者丑陋的欲·望。
顾阮没说什么,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动作。小哥在他的目光下很快就醒悟过来,面红耳赤地道歉,赶紧将手上的外卖递给他,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顾阮摆摆手表示没放在心上。
他接过东西道了声谢,就把门关上了。门外的小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能把那句“注意安全”的提醒说出口。
他是一个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但刚刚那个人……他又回想了一下对方雾蒙蒙的眼眸,仿佛画上美人一样的脸,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