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阮在狭小的出租屋内醒来。
出租屋小而破旧,没几件像样的家具。角落里倒是堆着几个外卖盒子垃圾袋,看得出主人经常忽略它们。
窗帘拉着,屋内光线昏沉。顾阮躺在那张一翻身就吱呀作响的小床上,抬手揉了揉眼睛。
举起的胳膊酸软无力,脑子像生锈的齿轮,运转艰涩。眼前的光景也模糊不清,似乎像是隔着一层雨幕看这个世界,于是色彩氤成一片,世界成了一张失焦的照片。
他废了好大的劲才让这些罢工的器件转了转,这才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带着些露水凉意的、玫瑰的微醺。这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哦,今天应该到发·情期了吧。他没什么表情地想。
顾阮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受到了异于平常的高热体温。身体叫嚣着想要属于Alpha的信息素抚慰,然而最终等到的还是一场难耐的干熬。裸露在外的皮肤从温热变得发烫。他闭目忍受了一会儿,终于无可奈何地投降,滚下床踉跄着摸索抽屉里里的抑制剂。
他的发·情期总是这么气势汹汹、蛮不讲理,像一头肆无忌惮撕碎眼前一切的凶兽,是跟他本人完全相反的脾气。
不过这又能怪谁呢?怪那个露水情缘、脸都没有看清的alpha,怪知道他被陌生alpha标记后解除婚约的青梅竹马?还是怪那个给自己下药、抢走未婚夫的情敌?
他们谁都没有付出代价。强制标记自己的alpha春宵一度,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坏心眼的情敌小少爷如愿以偿地跟自己喜欢的人走到一起,抛弃他的人跟害了他的人很快就要携手步入婚姻殿堂。
最终煎熬的似乎只有他自己,付出代价的似乎也只有他自己。
热chao依旧在体内烈烈燃烧。他的身体就像一片寸草不生的久旱大地,祈求着天降甘霖,然而那个唯一能够给他安慰的alpha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顾阮也从来没指望过他。
他熟练地咬开抑制剂的盖子,连上注射器,将透明的药ye推进自己淡青色的血管里。针头刺破皮肤,带来一下短促的疼痛。
一管抑制剂进入血管,体内的热chao似乎迟疑了一下,下一秒又无事发生般继续汹涌上来。顾阮叹了口气,又摸出第二管,想也没想打进去。
两针下去,效果聊胜于无。他的身体看来已经彻底对抑制剂产生抗性了。
顾阮把手上的东西扔进垃圾桶,将身体扔到软软的床垫上。他把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准备放弃治疗,硬捱过去。
窗外突然传来“喵喵”的呼唤声。
顾阮没有动弹,那猫叫唤的更厉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的是它。顾阮挣扎着起身,双手用力拉开窗户。一人一猫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顾阮是被风吹的,那小橘猫则是一脸吸了猫薄荷的表情。
这只猫是小区里的流浪猫,它妈是流浪的老江湖,总是蹲在小区门口,虎视眈眈评判着路过的行人,掂量着出其不意给谁送个崽。
顾阮就这么被它盯上了,于一个夜黑风高的雨夜,收到了来自一只猫的礼物。
他欣然收下,但除了按时上贡一样给幼崽猫送nai送粮送罐头。并不怎么管它。猫窝来去自由,爱住就住,想野就野,无拘无束,小毛孩每天都是没心没肺的一包欢乐。明明是个小男孩,却特别粘人,总是缠着顾阮撒娇,顾阮老嫌弃它掉毛。
他给它起名叫自由。
顾阮把自由放进来,懒得理它,闷头倒回床上。体温又攀升了,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连骨髓似乎都被熬干了,所以空虚的要命。
他一边火辣辣地gui裂着,一边又洪水滔天。他克制地将手从被窝中抽离,不去碰那个shi得像关不上水龙头的地方。
想被抱……意识迷蒙间,他晕晕乎乎地想,黑暗中的眼泛着潋滟的水光,像是月色下荡开的春chao。
谁都好,抱抱我,然后安慰我。他的手覆上后颈,那是腺体所在的地方,两年前不幸被咬了一口,那是地狱的开端。
他粗鲁地揉了揉敏感脆弱的腺体,像是揉一块烂rou。然而并没有任何缓解的作用,当然也没有任何人来抱他。
于是他伸手把乖巧窝在一边的自由捞过来,把它的小爪子按在自己的脸上,假装被抱。自由已经习惯每月固定几天收获这样的福利,习以为常又喜不自胜地做出踩nai的动作。
它把小鼻子凑到顾阮脖颈,闻到熟悉的玫瑰的香气,这香味最浓的时候也不过像是玫瑰香水的尾调,像是用清晨露水萃取过一样,夹杂着微凉的shi润气息。是一朵蘸着露水的玫瑰。
自由吸了一口自家主人,毛茸茸的脸上露出吸了猫薄荷一样的满足。顾阮看着他没出息的奇怪样子,想笑又没什么力气,只好在胸腔里闷了几声。
他低声喃喃:“我这次要是撑不过去了,记得叫人来给我收尸啊。”
然而自由只是一只小猫咪,小猫咪是听不懂人话的,只是舔了舔顾薄荷的脸作为回应。
接下来他更加意识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