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七王,舒桐反手带上了门,道,“王爷待你还挺好的。”
“强迫我吃,还强迫我睡?”阗悯一天都高兴不起来,又不能打发了岫昭走,偏偏自己还走不得。
“这一天就干这了?”舒桐眉眼都挤到一起,“这椅子倒是不错,他叫人做的?”
阗悯不吭声。
“他对你不好?”
阗悯不吭声。
“乖乖,你是不是疼糊涂了?”舒桐眼一瞪,“他可是王爷,亲口喂你你还不满意。”
“谁要他喂。”阗悯哼了一声,“明儿起你就没事吧,你来。”
“不喂。”舒桐一秒也没多想,直接拒绝。
阗悯就要发作,舒桐神秘兮兮地道,“门口那小丫头长得挺不错的,你不要王爷来,早些吃了不就好。”他边说还边指指门外,做了个吃的动作。
阗悯呸了一声,“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朋友。”
“哎哟,明儿可就没了,我可是得去管事那报道。”舒桐贼兮兮地笑了笑,仿佛真要去做什么大事,笑了一会儿正色道,“你觉得王爷怎样?”
“什么怎样?”阗悯不知他说什么。
“是不是如同传言一般?”
阗悯想起岫昭那张标致的脸,突然不知道说什么,目光偏到一边,“一样的。”
“我倒觉得,王爷深藏不露,不若传言那般不学无术,沉迷纵乐。”舒桐瞅着阗悯走神,不知他有没在听,“你没说他坏话,没背地里骂他娘娘腔,我已经觉得稀奇了。”
“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女人。”阗悯突然对娘娘腔这个词有些反感,“我为什么要骂他?”
舒桐正经道,“你这个人,对陌生人能百般容忍,对至亲却是有一说一,何况他头上还顶着你义父二字,我估摸着你看不惯他也有八成,现在看来……嗯,并无不满,哈,出乎意料。”
“……”阗悯听他这番言论只想让他歇着去,抿了嘴唇没接话。
舒桐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原本他很是担心阗悯罢官受伤之后会一蹶不振,现在看来,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不管七王爷是真心待他还是奉命敷衍他,也确实没有任何落人口实的地方,阗悯如果能从老将军去世的Yin霾里走出来,就最好不过了。
“还有个事,许达伤还没好,我留他在将军府养伤,这孩子想过来陪你,你看能不能和王爷说一声。”舒桐私以为阗悯多个同龄的伴儿是好事,以前身旁只有他一人与他年纪近些,和同龄人相处尤其少的阗悯,从小便沾了一身杀气,趁这个机会在王府熏陶熏陶别的,也是好的。
阗悯自然不知舒桐打什么主意,一心只想着伤好了报仇去,至于重新披甲还有没可能,压根没有想过,“知道了,回头我与他说。”他答得理所当然,似乎提的要求岫昭都会应一般,舒桐听了却微微沉思起来。
“既是如此……”舒桐忽而附到阗悯耳边,把先前闯了禁地的事说了,王府里那处地方他实在是不能不介意。阗悯想了想道,“你认为那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舒桐回忆了那劲装汉子的身形,更像是死士或者暗桩的打扮,可青天白日的,王府也没什么异常之事,就太令人疑惑了。“我觉着……像是校场。”
阗悯抬了抬眉,心道校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王府也需要保证安全,何况琰王府这么大的地方,自然少不了这些东西,“你这个人,就是心思太细,大小事都脑子里过,累不累?”
“不累,比起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能活的更长点。”
“说谁呢?”阗悯自嘲般地道,“你活的久也好,可以替我收尸。”
舒桐眼眯成条缝,“不会有那一天的。”
“还记得怎么走吗?”玩笑归玩笑,阗悯不认为舒桐是个没脑子的人。他过人的直觉和敏锐,使阗风五年没换过前锋。舒桐在一波又一波的交战里顽强的活着,靠的不仅是武力。
“记得。”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继续谈下去,直至残月初升,各自安寝。
第二日一早岫昭差人送了斩衰,替阗悯更衣,舒桐也坚持重孝,让阗悯的眼又红了一圈。
阗风的葬礼,岫昭也出席了。像是为了响应阗悯义父的身份,竟然也穿了一身白麻衣,皇帝亲临吊唁,瞪着这个亲弟弟到祭文结束。
无他,岫昭除了先皇,最挂上勾是当今太后,还有他这个皇帝亲哥哥,他现在这般随便,皇家脸面往哪儿搁?
岫昭却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陪着自己新鲜出炉的乖儿子到太阳西下,做足了好父亲的姿态。
阗悯一张脸上也没泪,大概在北地的时候就流干了,只是面色沉重,任岫昭怎么搭话也不说一个字。皇上早两个时辰已经摆驾回了,阗悯腿伤不能跪,岫昭就看着少年沉默地坐在碑旁,死盯着那个墓字。
“皇上特批,三年守孝改为三日。你现在伤重,受不得这个罪。”岫昭早些时候跟皇帝进言,心疼阗悯得紧,虽是已经去官,也不忍他再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