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弈在号房里等谢道淳回来吃饭。他左等右等,最后实在等得不耐烦了,只好先跟着斋长他们一起去会馔堂,再打算给谢道淳带点小食回来。
进了会馔堂,顾明弈一边走一边和自己同窗讨论今日博士讲的诗赋。此时正值用饭时分,堂内人头攒动,有几个擦肩而过的监生撞了他一下,也没道歉,顾明弈皱眉转头,看见那几个监生正在笑,其中有个鼻上长痦子的正得意洋洋道:“范庭可是一回来就去广业堂找那个姓谢的了,这下绝对有好戏看.......”
顾明弈闻言一愣,之前谢道淳就回来跟他讲,道广业堂的杜彦荃说了,等范庭回来了他可饶不了谢道淳。思及此顾明弈心中不安,他拍拍身边同窗的肩膀说自己不吃了,转头就往广业堂跑去。
范庭是谁,那可是有诨名的混世魔王,国子监里被他打过的人还少吗。这一路上顾明弈一边跑,一边就有无数种谢道淳被暴揍的场景涌入他的脑海,那画面感简直不要太强。
而另一边,谢道淳正被窗边突然出现之人吓得后退一步。下一刻对方抬手撑住窗槛,毫不费力的就从窗户外面翻进来,然后在她面前站定。
此人俯首盯住谢道淳,悠悠道:“知道我是谁吗?”
谢道淳后退一步,但还算面不改色:“想来是范同窗了。”
“还算有点眼色。”范蕴琼扬了扬下巴:“谢道淳是吧,听说那天茶矜就是你招来的。你害得我被发现私自离监,还骂我的兄弟是猪脑子。”
这厮好直接!谢道淳深吸一口气道:“这话不对吧。虽然我对范兄离监被发现一事深表同情,但总归是你有违教令私自离监在先,怎么能说是我害了你?”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骂杜彦荃他们,的确是我出言不逊,但他们也同样嘲讽了我。”
谢道淳直视范蕴琼一双漂亮凌冽的凤眼,硬着头皮道:“如此说来我不算无理罢。”
范蕴琼皱了皱眉,显然对她的解释没有耐心:“你一个礼仪三百威仪三千都背不清楚的人跟我讲什么道理,总之这件事你撇不了关系。一句话,今天打一架,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道淳心上一跳,正题来了,果然是广业堂小霸王,随随便便把打架挂在嘴边。她对着范蕴琼露出个礼貌笑容:“私自斗殴不好罢范同窗。要是被发现了,你我可都要去绳愆厅领十个板子的,痛上加痛划算吗。”她不怕死补上一句:“况且我何错之有呢。”
废话,她能打得过范蕴琼吗,这厮不就是明摆着要让她乖乖挨揍。范蕴琼闻言眉毛一挑,他突然往前一步,谢道淳猝不及防被吓的倒退,而这一幕正好被急匆匆赶来的顾明弈尽收眼底。
范蕴琼是武官之子,以前天天跟着他爹在校场上Cao练,整个人虽瘦却不寡,而且很高。谢道淳站在他面前就是个楚楚可怜的小鸡崽,仿佛下一刻就能被范蕴琼随便掐死。
顾明弈暗道不好,直接冲进堂内喝道:“住手!”
范蕴琼顿了顿,他一只手都没伸,不知道要住哪门子的手。谢道淳发现是顾明弈来了,跳起来就往顾明弈身后跑。范蕴琼转头看见老熟人,啧了一声:“怎么哪都有你啊顾成竹。”
成竹是顾明弈的名,范蕴琼叫他这个,想来两人是认识的。谢道淳从顾明弈身后探头望了一眼,这一眼正好被范蕴琼逮住:“顾成竹,这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是你罩着的?你脑子没事吧。”
顾明弈把谢道淳往后面拉:“你脑子才有事,把你嘴巴放干净点。”他冲着范蕴琼道:“你那点破事儿别怪到别人头上,不准动谢道淳。“
“哟,”范蕴琼吹了声口哨:“怎么,你要替他挨打?”
顾明弈不答话,只冷冷看着他,范蕴琼见状收了吊儿郎当的笑:“跟你这种诚心堂的儒生打没意思。”他转过身对着窗外,一瞬一个语气:“扫兴,带着你的跟班滚。”
谢道淳不清楚这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回过神的时候顾明弈已经拉着她走远了。两人从广业堂出来,顾明弈一边走一边告诫她:“对付这种无状竖子唯有一个办法最管用,就是别理他,因为你越和他争他越有劲。虽然他话说的难听,但只要你不搭口,他自己也就觉得没意思了。”
才没有这样简单。谢道淳心想,他不是要和我有“口舌”之争,他是要直接揍我诶。“对了,”谢道淳小心翼翼开口问顾明弈:“你们俩原来认识啊。”
她想起之前两人闲聊,言谈之间顾明弈很嫌弃范蕴琼,像是十分清楚此人劣性。
顾明弈闻言顿了顿,过了片刻才答:“以前刚进广业堂的时候我和他同班,所以做过一段时间同窗,后来觉得脾性不合就没再来往了。”
“你现在都在诚心堂了,”谢道淳细思后有些惊讶道,“他到底是坐了多久的堂啊.......”
言谈之间两人已经走到号舍了,正巧值日生员拿着集愆册正在点名,谢道淳和顾明弈前去答到画圈,画完圈回房的时候谢道淳好像听见隔壁有哭声,但断断续续的她不太确定,所以也没管。进房之后谢道淳便开始抓紧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