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左侍郎魏仲函的小女儿魏鹭,绰约便嬛,知书达理,在京城一贯享有美名。
谢道淳怎么可能不知道魏鹭,这可是她写出来的女主角,自己的未婚妻,被自己伤得最狠的女人。
那厢顾明弈还在喋喋不休:“魏小姐虽非嫡出,但才貌双全。她与自己的二哥最是要好,二公子伤腿之后若有要事她都会陪伴在侧,真是有情有义。”
谢道淳眼瞅顾明弈着说话方向开始不对劲儿:“你喜欢她?”
顾明弈大吃一惊:“这种话怎么你就这么说出来了!污人清白的!”
谢道淳扯扯嘴角,正想说你省省吧,她才不会喜欢你,她喜欢的人是——
诶对啊,她喜欢之人是我!
谢道淳后知后觉想起了决定自己命运的终极因素。原书里自己之所以被斩首,就是因为魏鹭的忠犬男二看不下去自己作为女身还欺骗魏鹭感情,这才告发了自己。
思及此谢道淳立刻为自己定下方针,相信她只要牢牢把握住与魏鹭避嫌这一个基本点,国子监结业后立刻远离京城回家种田,那这辈子就不用再遭受之前剧情里的那种血光之灾了。
说起来今日这次见面应该是她与魏鹭的第一次相见。在谢道淳的记忆里,原书中的这次旬考原主拿了一等,赵嵘舟和茶矜怀疑她作假,把她叫到西厅,接连换了几道本经义考她,结果牛逼的原主都对答如流,这时在外陪魏二公子等候的魏鹭听见了,谢道淳的才情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应该说这就是魏鹭对谢道淳动心的源头。
回想到此处谢道淳大松一口气,因为今日在西厅里的是她不是原主,原主考了一等而她考了末等,一切都变化了,再也没有之前那些对答如流大出风头的剧情。魏鹭在外面听到的应该都只是赵嵘舟的训话,以及自己重复的那句白痴答案“学生不知”。
只要不是魏鹭品味奇特,对于这样的谢道淳,她应当是不会动心的吧。
“太棒了!”谢道淳捶桌出声。
顾明弈听见动静转头看她,宛如看傻子:“我知你因考得太差受了刺激,言行上可能失常,没成想竟至如此地步,怎的,你还为你的末等庆祝起来了?”
“非也非也,”谢道淳喜滋滋:“你不懂,我自有我的喜事。”
“所以你到底为何考成这般?最近上课也是,博士有问你答得总支支吾吾,是发生了什么事?”顾明弈道:“连我也不能说?”
“顾兄,”谢道淳发愁,不是她不想说,是她不能说也不知道怎么说,考课上等的好学生突然什么都不懂了,这像话吗。顾明弈见她很为难,挥挥袖道:“罢了,不愿说就不说,我不逼你。”
“顾兄!”谢道淳只差挂上两行感动的清泪。
“别别别,”顾明弈将她推到一边,“有功夫与我扮相,还不如想想你明天怎么去广业堂上课吧。”
“怎么去,就这么去呗。”谢道淳转身收拾自己的褡裢,顾明弈瞧她的模样还有些轻松快活,遂好心提醒她:“你这是怎样,广业堂可不比呆在诚心堂轻松。”
谢道淳没放在心上:“你何出此言?难道广业堂不是学的更简单么。”
顾明弈轻哼一声:“那你就没想过自己会与什么样的人同窗?你在诚心堂过得舒心顺畅,是因为虽然有门第隔阂,但这里大部分人与你在学识教养上无甚差异。你去了广业堂你就知道了,听说你要去的那个内班里连续坐堂的武官后生还有捐监多的是,正心在修学上又能与你互助的少之又少。”
他见谢道淳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继续道:“你知道谁在那儿吗?范庭范蕴琼听说过没,他们那群人不得把你这个老实的拆来吃了?”
谢道淳闻言一愣,整个人僵住。
“你说谁?”谢道淳欲哭无泪重问一遍:“范蕴琼?”
“你说呢。”顾明弈很瞧不起这个范蕴琼:“他不在广业堂还能在哪。不过感觉他离被赶出国子监也不远了,天天整得鸡飞狗跳的。”
谢道淳对此人名字不陌生,范蕴琼便是那个因她辜负魏鹭怒而告发她女扮男装,害她被斩首的男二。真真正正的铁面无私,铁血无情,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谢道淳万念俱灰倒在床上:“我不活了。”
顾明弈哼一声:“知道厉害了吧。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想的,竟然和茶司业发那种誓。不论这次考得如何,我看你还是抓紧下次旬考考回诚心堂吧。不然待在那种地方有得你受的。”
诚然顾明弈说的厉害与谢道淳担心的厉害完全是两回事,但范蕴琼此人确实有令人如感Yin云罩顶之功力。当天晚上谢道淳根本没睡好,她做了噩梦,梦见一个络腮胡大汉坐在台上监刑,周围士卒皆叫他范大人,而被行刑的正是谢道淳。
恻刀一落,脖颈处传来无可言喻之痛,鲜血喷射而出,谢道淳大叫一声,醒了。
这梦太真实,醒来之后谢道淳身上一阵阵发颤,嘴里不由得絮絮叨叨。早上还没清醒的顾明弈在隔壁床埋怨,“你念叨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