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佑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他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在青楼睡了一夜。
好在他没有家室,外宿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对,即便没有家室也应当自持自修。
不对,自持自修和有没有家室根本没关系。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随意洗漱了一遍,自己一个人是不好意思从青楼走出去的,只好去找卓信鸿。
卓信鸿还在春宵苦短,没办法,杨佑只得让老鸨带他从小门出去。
小门背后是一条安静的小巷,老鸨说这里都是清苑的地方,有的是安置年龄过大的男人女人的,还算清静。走出这条巷子,再往东转过一个拐角,就是长长的御街。
御街繁华,正是买早饭的时候,煎饼果子、冲糕……种种香味弥漫在大街小巷。
杨佑七文钱吃了一碗牛rou面,面汤浓郁,面条劲道,热乎得喷香。他打了个饱嗝慢慢往王府走。
御街上来往商旅不绝,笔直的街道好像没有尽头,再往远处望,便是高高的宫城,黄色的琉璃瓦璀璨夺目。
街上的喧哗声突然变了,一阵马蹄打乱了街市宁静的繁华。
“王爷有要事觐见,速速回避!”
杨佑闻声回头望去,一骑绝尘一匹枣红骏马飞驰在御街上,手持令旗不断挥舞,驱赶着路上的行人。
他穿着一身玄甲。
杨佑在路边站着,齐国唯一一只穿着黑甲的军队——玄甲卫。
四皇子广武王杨仕的亲卫。
杨佑踮起脚,从人群中往后看去,果不其然,那个传令兵身后跟着一行三十余人,清一色的枣红骏马,黑色铁甲。
打头的是一个剑眉星目的俊朗青年,身披大红色斗篷,气度沉稳,眉眼间与杨佑有几分相似,都十分Jing致,却不像他一般温和。那一点点的Jing致被他如同霹雳烈火一般的气度所遮蔽,整个人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
广武王杨仕——杨佑认为最有机会登上皇位的人。
杨佑眼也不眨地看着他,杨仕身上带着的硝烟和鲜血气息是那么浓烈,非但不引人作呕,反而激起了人心中的层云飞鸟,让人禁不住热血沸腾。
不时有男人的交谈声穿耳而过,都说广武王威严无双,为当世大丈夫。
杨仕策马而过,不知是否和兄弟有了心灵上的感应,他蓦地回头,看到了在人群中垫脚张望的杨佑。
“吁!”他勒马停下,身后的随从整齐地停在他身后,动作划一,就好像是一个人一般。
杨仕打马缓慢地走到街边,百姓自动为他分出了道路,杨仕手中拿着马鞭轻甩,杨佑的脸辨识度很高,别说是在众人中间,就是在样貌不俗的皇子中也是鹤立鸡群。
他笑着说话,声音沙哑有力,竟和杨佑印象中清冽的少年声音截然不同,已经完全是个成熟男人的声音。
杨仕不过比杨佑大了五岁,今年才及弱冠。
“皇弟,好久不见啊!”
周围传来抽气的声音,谁都没想到天潢贵胄刚才会和他们一起挤着看热闹。
杨佑抬手行礼,“见过四皇兄。”
杨仕豪爽一笑,“一别多年,皇弟如今成了翩翩君子,我却还是个粗野武夫。”
杨佑知道这都是场面话,但他依旧羡慕杨仕能建功立业,半真半假地说道:“不及四皇兄御敌于国门之外,功泽万民。”
杨仕也知道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他头也不转地下令道:“给胶东王一匹马。”
一名士兵下了自己的马,将马牵到杨佑跟前,单膝跪地,中气十足地喊道:“请王爷上马!”
他的声音十分响亮,杨佑冷不丁吓了一大跳。
杨仕笑着说:“我今日有要事进宫面见圣上,不如皇弟与我同去?”
他明着询问,但是话语中却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杨佑本来也想听听杨仕突然上京到底想做什么,既然他主动邀请,杨佑也就却之不恭。
他依然是回了一礼:“只要皇兄不嫌我叨扰便是。”
杨仕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地说了一句:“带着皇弟,恐怕说什么父皇都答应。”
杨佑只当他是无心之言,笑笑也就罢了。他走到马前,杨仕的马比寻常的马还要高大壮硕,马的肩都比杨佑肩高,杨佑抓着马鞍,掂量了一下,自己是跳不上去的。
他正犹豫着,那名侍卫咚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杨佑都害怕他的膝盖把青砖磕碎。
侍卫朗声道:“请王爷上马!”
杨佑犹豫了会,小声地道了声谢,踩着他的膝盖上了马。
杨仕等他坐好后便带着人离开。
杨仕虽然远离京城,并不代表他对京城的事情没有兴趣。
他虽然人不在,但是消息一直没有断过,宫中府中,朝廷乡野,他一刻也不敢疏忽。
杨佑本来是个闲散王爷,他本来不应该多关心。
但是杨佑有着他们几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