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奚慈不知道这一个夜晚自己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他泡在冷水里,身体的寒冷与内心的寒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不知廉耻对自己下了药,孤注一掷为的是什么?他以为他能得偿所愿,可最后,却是江斐昀将他丢在这里,不知道去了哪。
抱着双臂,傅奚慈坐在木桶里瑟瑟发抖。脑中不停地切换着今夜的种种片段,真相早已呼之欲出,可有人却宁愿做一个胆小鬼,躲避着不肯面对。
炽热的躯体被冷水浸得发寒,傅奚慈踏了出来,他披上外衣,收拾好了行囊,连夜骑着马独自离去,奔波在夜色寒风中。
江斐昀也在外头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他何尝不是脑子里一团乱。若不是傅奚慈那一句江大哥让他回过神来,他指不定现在已经和傅奚慈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了。
他抓了一把头发,还好及时控制住了。他简直无法想象他们若真的做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可他自己也是个混账,怎么会这般情难自禁,现在回想着傅奚慈方才那满是水光的眼睛,江斐昀还觉得犹有一股躁动。
不能这样,他必须让一切恢复原样,心里下定了决心,江斐昀安心了不少,只是想到一会儿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傅奚慈,他的心情实在是难以名状。
只是江斐昀不知道,他现在思考的事情全然是在自寻烦恼。
等到天亮的时候,江斐昀才去敲响房门。
“奚慈……”
“奚慈……你醒了吗?”
“傅奚慈……”
“……”
起初江斐昀以为是对方不想见他,所以才不做回应。只是等他敲了很多遍都没有人回应后,他才发觉事情的不同寻常,里面未免安静得有些过分。
“奚慈!”他推开门,见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不止是人,连行囊都不见了,他又擅自跑掉了。
江斐昀又急又气,那么冷的天,他昨晚又是那个样子能跑到哪里去,万一他又生病了,谁来照顾他。
心中虽对他有诸多埋怨,但江斐昀还是很担心他,急匆匆地收拾好了行李,骑着马追了上去。傅奚慈要回碧连天,他肯定会经过一条路,江斐昀追了两天也没有追上他。沿路的人也有见过傅奚慈的,可每到一个落脚点,傅奚慈都会于他早一步离去。
傅奚慈不知道有一人在他后面紧追不舍,他为了早点回到碧连天,为了不在路上因生病而耽误行程,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这一路过来,竟然一点事也没有。照这样的速度,相信他很快就能回家了。这时候,傅奚慈每夜独自一人在房里的时候,都会特别想念他的父亲和姐姐,他想快点回去,快点见到他们,这样他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那么痛苦,那么难受了。
明明是天之骄子,可自从遇上了江大哥,他觉得自己变得卑微,变得小心翼翼,怯懦而悲哀,他都不像他自己了。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又如何能怪得了旁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痴心妄想。
“好冷啊……”傅奚慈睡在回途路上的一个小客栈里,抱着身子瑟瑟发抖。
他原本也不打算住在这么破旧残败的地方,只是天已经黑了下来,再继续赶路的话,他恐怕会遇上危险,且他舟车劳顿也需要暂且休息一下。
窗又被风吹开了,傅奚慈忍着寒意从床上下来去把窗关起来,却听到楼下一阵嘈杂声。
吹进来的风中夹杂着男人粗犷嘶哑的怒骂以及刀剑置于桌面的声音。
傅奚慈关窗的手顿了顿,这是来了一群江湖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不过,与他又有何干系。关上了窗傅奚慈躺回来床上,虽然依旧寒冻,却暖上了许多。
本以为能睡一个安稳的觉,傅奚慈朦朦胧胧即将沉入梦海之时,楼下那些天却躁动了起来,听到这些人吵闹的声音,他的眉头不适地皱了起来。
“客官……客官别……别这样啊……”是店家劝阻的声音。
“滚开!”那店家似乎被推了一把,隔着门窗傅奚慈都能听到那个沉闷的碰撞声。“一个破烂地儿也敢跟爷讲什么规矩……”
“出来,都给我滚出来!”那声音粗哑的男人不仅在这个小客栈里大喊大叫,还径自拍着每一间房门,整个客栈的人都被惊动了。其中有忍气吞声的,也有大声怒骂的。
“什么东西!”骂人者还想说下一句话,可还没来得及道出口就被这个男人一刀结果了性命。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人尖叫,有人却被吓得不敢说话。
“吵死了臭娘们!”男人甩了甩刀上的血,将挡在门前的人推开。“今儿这地儿给我们兄弟包了,你们识趣的,都给我赶紧滚,否则……就留下来给老子祭刀!”
“快走!”
“这些人惹不起……”
见有人当场被杀死,谁也不敢跟这些刀口舔血的狂徒作对,纷纷作鸟兽散。
傅奚慈握紧了拳头,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决定先离开。他虽然心中不忿,但眼下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