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在距离我家不远处,今天是周一,所以人并不多。场馆门口空荡荡的,几乎没人排队。我买了票,正打算进去。回头发现伏山双手插着裤子口袋,双眼眨巴着看向我。他是怎样?平时赚我这么多钱,怎么这会儿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吗?
“我在外面等你……”伏山咬了咬嘴唇。他显然是很久没有喝水了,我可以看到他干燥的唇瓣上即将脱落的皮。
我后退了几步,将他的手从他的口袋中拿了出来,将自己刚买的票拍在他的手中。然后自己又去买了张票。
“一起吧,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我转头就走向美术馆入口的闸机,随着金属圆棍转了一圈,我来到了与世界隔离的另一个世界。
掀开银色的幕布,我的鼻腔被一股冷冽的气味充斥,我不由得抖了抖。娄郁舟这个疯子,居然还在开冷空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画展的主题应该是北欧。既然是北欧的话,以冷作为画展的氛围,似乎也没错。
伏山跟在我身后似懂非懂地看着这些画,他的神情很认真,但也有些疑惑。这样的他我倒不讨厌,好歹他没有直接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
其实揣测画家画的是什么反而是最愚蠢的,静静地欣赏就好了。我能懂那种不谋而合的欣喜,也能理解那种被曲解的烦躁。所以还是安静地看画,不要多说,不要当一个白痴。
不久过后,我便看见了我的朋友。他站在一幅画前,就那样站着,动也不动。
“娄郁舟。”我站在娄郁舟的背后喊他,他的双眼黏连着那副克列侬画的极光,他稍微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回过头。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之前在电话里的声音就听起来有些奇怪。我还挺好奇的,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这样心大的老好人会忧愁到这种地步。
“总体质量还可以。”我走到娄郁舟的身边,也随着他的眼神去看那副画,“但这张一般。”
“你不懂。”娄郁舟摇了摇头,他肯定我是不知道他爱看这幅画的原因,却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这些画可真漂亮。”此时伏山的声音插入了我与娄郁舟之间。
娄郁舟终于转过了头,他看了伏山一眼,反而对我说:“这是你朋友?”
“不是。”我决断地回答,忽视伏山在听见话后咬嘴唇的动作,然后又回头看向了那幅画。
说实话,我看不出这幅画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论技法画展里有比它更优秀的;论内容画展里有比它更有深度的,除非这幅画对娄郁舟而言还有其他意义。
“过会儿连汐也会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娄郁舟不再看那幅画,反倒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微笑表情。
连汐是娄郁舟的女朋友。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是我要带着伏山吗?我的余光瞟向正在专注地盯着画的伏山,又开始纠结了起来。于情于理,我都没有理由跟他一起吃饭,更何况是跟自己的好友。
“好。”我瘪了瘪嘴,“能带上他吗?”我指了指比我高出半个头的伏山。
“嗯?你不是不认识他吗?”娄郁舟的目光在我和伏山的身上游走着,然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事情一般的点了点头。
我想他肯定估计错了。
不一会儿连汐就来了,她挽着娄郁舟的胳膊弯儿,亲热极了。她是一位芭蕾舞者,不过现在在大学里当老师。或许是自小学芭蕾的缘故,连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子优雅的味道。也因为是这样,她与生俱来的优雅与礼貌总是能够包容我们这些“脏兮兮”的美术生。
“嗨!好久不见。”连汐冲着我打了声招呼,又朝着并不认识的伏山笑了笑。
“好久不见。”我难得摆出一副没在想死的模样,回应了连汐的招呼。
连汐真的是个好女人,足够的美丽,性感,当然还有忠诚。我挺喜欢她的,作为一个朋友的喜欢。
饭店定在了离美术馆不远的一个高档商场里。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昂贵香水的味道,嗅一口都好像是在嗅金钱的气息。
定在这里也颇符合娄郁舟的作风,当年寝室里四个人,也就他现在干出了点实绩。要什么有什么,可以说已经走上了人生赢家的路了。
只不过今天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连汐说的话对他而言就跟放屁似的,臭过就散了。
我不太理解娄郁舟对生活还有什么不满的,但吃人嘴短,我打算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伏山也相当会看人脸色,只要我不开口,他也绝不开口。
临走时,娄郁舟在他的限量版跑车里给我比了个电话的手势。随后,他便离开了。
待我慢慢踱到家门口,我才发现伏山依旧跟着自己。他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己,用眼神恳求着我让我放他进去。我突然觉得他很像几年前我妈养的猫,要求人的时候总是最乖顺。
我将门开了一道小缝,冷声道:“如果你……”
我的话还未说完,伏山便笑眯眯地一直点头,似乎不管我说的到底是什么他都会答应一样。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