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程和郑赦同时露出了不愉神色。
黄雀跟着夏蝉回山林……是要跟我们一起回家住?
戚和好不容易跟上他们的思路,但是没有插话。他迟疑想,让这个郑大人……跟到家里去?
戚和想到一早起来,桌边便会坐着两个冷得像冰块一样的人……有些头痛,心里五味杂陈。
“郑大人到小戚爷家去,是做客。小戚爷在官府里,叫软禁。”贺玉道,“这个道理,不难懂吧。”
郑赦冷着脸不说话。
戚程也同样不做声。
——但戚和观察了一下戚程的脸色,却并不像是极其排斥。
桌子上没有人说话了。
过了良久。沉默氛围让戚和开始慢慢坐立不安起来。
他这时候才终于发觉,从方才起,贺玉就一直贴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搂着他肩膀。戚和后知后觉涨红了脸,第一件事不是去挡开贺玉,而是自己往旁边缩,连带椅子发出“吱呀”的声音。
贺玉半靠着戚和靠得好好的,他这么一挣扎,贺公子不乐意了。
“怎么突然不老实了。”贺玉在他耳边小声说,“不许扭。”
“贺公子。”戚和挣扎,小声叫他,仿佛在哀求他高抬贵手。
“靠一下都不行?”贺玉挑眉。
“实在不体面。”戚和低头,声音如同蚊响。
“戚二郎君昨天还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朋友。”贺玉道,“今天便开始嫌弃贺某了?”
“我从未有此意……”戚和老实极了。
“那就闲话少说,安生呆着。”贺玉不光非常任性,脸皮亦厚,戚和不会拒绝人,他便一步一步得寸进尺。
贺玉重新靠在戚和身上,这次更加“不体面”,几乎将戚和整个人都半搂进怀里。
戚程眉头紧锁。忍了忍,不去制止。
他罕见到戚和身边能有个“朋友”,他并不想多干预些什么。
年轻人喜欢玩闹,亲近些……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为了断案。”郑赦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这是同意的意思了。贺玉勾唇一笑。
“小戚爷意下如何?”贺玉堂堂一个风流俊俏的年轻郎君,此番像个保媒拉纤的婆子一般,面前坐着两个万分别扭的人,三棍子打不出他们几个字来,只能贺玉亲自耐下性子,问完一个问另一个,“愿不愿意?”
戚程鼻子出气,嗤了一声。
贺玉低头看怀里鹌鹑似的戚和:“书呆,你哥这是什么意思?”
戚和脸不看贺玉,尽量躲他远一些,小声回答:“哥哥应该是同意了。”
“是吗。”贺玉笑眯眯,扇子敲一敲桌角,“若我记得不错,这几日恰巧轮着郑大人休沐?正好正好,赶快扒了你这身红皮儿,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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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玉的面子果然非比寻常。
他不过受戚和之托领着他进衙门呆了个把时辰,吃了顿饭的功夫,戚程就顺顺利利恢复了自由身。
堂堂县衙,赫赫官威,在他眼里不过是信步闲游的后花园,出入自如,游刃有余,连最为冥顽固执的郑大捕头,竟然都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戚和亲眼见他与知县老爷谈笑风生,他还敢与那个高高壮壮的捕头老爷随意戏言调侃,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柏文松介绍给他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他很厉害,会做事,也很会说话。在自己束手无策的时候,他能抬手间便力挽狂澜。
像大哥一般厉害。
戚和儒弱纯善,向来愿意记得别人的好,但凡看到人身上有什么闪光的地方,便很容易接纳,暗地里羡艳仰慕。
反过来说,他受到的欺瞒与伤害,忘得也格外快。
——贺公子是个好人。
经历种种波折,戚和心里总结出了这样一句话。
戚程的马车还留在来客居,并未带到衙门来。他们回家的马车还是蹭贺玉的,贺玉很大方,就算贺府在相悖方向,也愿意先送戚家兄弟。
贺玉、戚程、戚和三个人都坐在马车中,阿丰伯与车夫坐在一处,车往西行。
按照方才约定好的,郑赦也该跟着戚程一起,他却不想跟他们挤在狭小的马车中,尤其里面还有个厌烦了许多年的贺玉,故而独自骑马跟在车后面。
戚程一个人坐在一边,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窗外。他打定主意不干涉戚和的交友,任由贺玉和戚和坐在一处。
只是贺玉,当着戚程的面竟然还不“检点”,手粘在戚和身上似的,他仿佛是搂姑娘习惯了,随着马车轻微的颠簸,揽着戚和肩膀的手慢慢往下面滑,几乎要蹭到戚和腰间去。
虽然、虽然贺公子行事有点轻佻。戚和红着脸继续想。
整体、还是……还是个好人的。
“痒……”戚和声音直抖。
“哪里痒啊?”贺玉话里含笑。
戚程嘴角平平,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