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以后,两人行走坐卧都多了些无言的默契,这日两人正在院里给小胖狗搭窝,村人把白柳唤出去。原来是鹿头村上山的人发现狼群的踪迹,三村里正族老共同商议马上年关将近,为了安生过个好年组织村人上山清剿一波。这往年原也是有过的,可白柳他们鹿尾村虽然偏僻破烂但良田最多,都不以渔猎为生没几家猎户,三村一齐出人鹿尾村人少太难看,白柳去世的阿爷打猎一把好手,白柳学了八成也总上山打打牙祭,里正挑来拣去实在没人只得把白柳拉去充数,他是白柳亲堂伯,背地偷偷嘱咐道:“跟着凑个数就行,别往前凑。”
回到家也不是立刻出发,白柳先去嘱咐朱大娘照看贺临,然后仔细交代贺临夜里禁闭门户,若是烧柴窗户通风三日后诸人打点好行李干粮,村人们一起把她们送到村口,贺临在人群里看着白柳心怦怦跳得发慌,白柳背上行李冲他挥挥手,“回去吧,等我给你打个褥子回来。”贺临七上八下怀里揣个兔子似地过了两日,第三天晨起刚要烧火做饭,只听轰隆一声好像远处什么崩塌,不一会儿朱大娘破门而入,“柳丫头家的,山上雪龙翻身了!”贺临闻言顿时眼前一黑,“他们下来了吗?”朱大娘红着眼睛摇摇头。
贺临双腿发软靠炕沿撑着才没倒下,大口呼几口气,贺临抓起皮袄往山上奔,朱大娘一把拉住他,“雪龙翻身山上雪和石头跟下雨似的往下滚,现在进山就是白搭命,你先在家等着,停了俺叫你一起上山。”当真是天公不作美,不多时天色Yin沉刮起骤风飘起鹅毛大雪,硕大的雪花落在身上半天不化水,贺临滴水未进一听到门外有动静就奔到门口看一眼,从天亮等到天黑,终于等来脸上挂霜的朱大娘家老二。
“鹿头村今天冒雪进山走小半连眼都睁不开实在进不去折回来了,给他们村和咱们村罗老头家老大敛回来了,其他人没看着。没见着就是好事儿,柳丫头向来机灵,一准儿不知道躲哪儿了。俺娘给你煮了碗汤饼你趁热吃。”贺临强打起Jing神道谢送走了朱老二,没心思吃东西,只喝了半碗放凉的羊ru。这羊ru还是他初来家时白柳见他瘦弱,特意找村里养羊的人家说好一天送家一碗给他补身子的,想到白柳往日种种,贺临羊ru也咽不下去,蜷在炕上听一夜冷风呼啸到天明。
“呼”这厢白柳呼出一口气,顿时化作白霜,睫毛上挂着的冰晶遮挡了她的视线,她蜷缩在角落里胃疼得像有块冰揣在肚子上,“吱嘎”鹿中村的李二婶端着烧热的雪水一口一口喂给她,喝了热水白柳身上有了点热气,虚弱道:“叔咋样?”李二婶红着眼眶道:“昨儿烧的厉害,按你说的用酒给他擦了一宿,刚睡了一会。”“李大伯、三叔和堂哥呢?”白柳直起身环顾一圈道。“栓子他们去找柴火,雪都积的快打不开门了,这是还要下多久啊。”李二婶说着忽然痛哭道。她原也是给刚强不让须眉的人,敢挥着柴刀砍狼打熊,如今困在雪里三天三夜,男人又倒下缺医少药,再坚强也终于绷不住抱着白柳失声嚎啕。
茫茫大雪中,五个人挤在小屋里看着烧得噼啪响的柴火,屋里只有李二叔粗重的喘息声,栓子一跺脚道:“柱子下山两天了也没信儿,俺刚才看吃的柴火都不多了,总不能直脖等死,明天俺往下趟趟路。”“小崽子轮得到你,这大雪出门都迷眼,折在雪窝子里怎么办。”白三喝道,又摸了把脸沉声道“要去俺去,你照顾好你叔婶和柳丫头。”李大看着躺在地上喘息艰难的兄弟咬牙道:“俺也去。”
白柳一边听他们争执,思绪却飘回家里那个男人身上。贺临自打那个女人下葬以后就黏人的很,嘴上不说一回头总能看见他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睡他的时候受不住了就揽着她肩膀蹭她颈窝,那模样恨不能把他做死在炕上,两世才遇到这么可心的男人,怎么能倒在这里让旁人得了便宜。想到这儿出言道:“雪龙翻身地上翻个,贸然出去备不住像三叔说的踩雪窝子里,二叔和我行动不便不如做几个爬犁,到了明晚停了最好,不停咱们一起往下滑,到了这份上谁留不留都一样。”李大白三想了想,“中,总比困死强,明儿咱们就做。”
第二天,风卷着鹅毛大雪打在脸上刀刮一样疼,白柳和李二婶把剩下的狼皮剥了rou切成块烘成干,把雪化了烧开灌在水囊里,这两天为了节省食物和力气,大家都没敢动这几头狼,也不敢砍树,如今孤注一掷也顾不上许多,李大白三都是做惯活的,一小天做好了两个爬犁,五人用雪水煮了锅rou汤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越来越沉,不到最后其实谁也不想离开屋子,一旦下山生死都是未知数。
后半夜是白柳守夜,她裹着棉袄一边添柴一边想着家里热乎乎的炕,贺临没上过灶不知道这两天朱大娘给他吃的什么忽然,破旧的窗纸上闪过一点光亮,白柳以为自己看错了直起身推开窗仔细一看,远处林子影影绰绰似有火光,呼啸的风声里夹着破碎的呼唤“李大,李二栓子柳儿”白柳一骨碌爬起来,“来人了!村里来找咱们了!”众人也没睡实,闻言都激动地爬起来,栓子冲出屋挥臂高呼,“这儿呢!这儿呢!”狗拉着爬犁乱哄哄冲上坡,里正拉着白柳老泪纵横,“俺心都吓砰砰的,你要有事儿俺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