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一段不短的时日里,瑞雪断断续续地做了些从前的拿手菜上桌,照例还是什么都没有特别吩咐,而尊敬的七王爷景文焰殿下由于最近诸事不顺,心思根本没办法放在那一堆烦人的争斗之外,也照例没有对那些特别的菜品表现出更多的兴趣,有时更是一连好几天都不在王府。瑞雪在为数不多的和景文焰同桌共食的时候,暗中都在仔细观察,几乎可以肯定他完全就没有碰过他的作品。
当然,景文焰所烦恼的事情,瑞雪是不可能知道的。实际情况是除了府里的总管和景文焰的几个亲信,其他人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都是不知情的,而且也不允许过问。
在两个人各怀心事的情况下,几顿饭吃下来,景文焰还是为他的事情筹谋着、担忧着,而瑞雪理所当然就是越来越郁闷,脸越来越黑,连带着六璃和寝宫里伺候的一干下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
这些天来,人生前二十多年的面部表情都能用双手数下来的六璃,破天荒地在和瑞雪独处时,面部呈现出多姿多彩的变化,不过其中皱眉、担忧外加叹气等等表现负面情绪的表情占大多数。
而那些个一开始还对他恭恭敬敬的丫头小厮们,在和他们两主仆相处这么几个月之后,也随便了起来,以至于这几天只要能和六璃单独相处,他们就缠着求着六璃想想办法,让瑞雪的心情能愉悦些,这样他们做事时也不用太过胆战心惊。可六璃着实想不出什么委婉点的话语来劝说瑞雪,这太难为他这个行动派了,更何况其中还有连六璃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潜意识中“不愿瑞雪和景文焰有更进一步的发展”的小小的私心作祟,也就由着瑞雪成天成天的因为景文焰的无动于衷而喜怒哀乐Yin晴不定。
此时,在四下无人的假山小道的拐角,瑞雪又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六璃反应敏捷,及时停住,避免了追尾惨剧。但自己处理及时并不能代表前面的会放过自己。瑞雪转身,一脸的极度委屈,双眼还隐隐含泪,缓缓走近六璃跟前,直到六璃因为两个人的距离过近,不自觉地把身体后倾,瑞雪才仰起头弱弱地问道:“呐,六璃,我做的菜品就这么没卖相?景文焰那厮连碰都不碰一下。”
早在首战败北之后,六璃就给了瑞雪个最直接有效的建议,但瑞雪由于心里对景文焰的怨气越积越深,固执地不肯使用,偏偏就要等那厮自己发现,虽说现在的情况并不能算是糟糕的,但对于瑞雪来说也快等同于“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了,在不明根本问题所在的不利情况下,被反复打击的后遗症就是本来圆溜溜的脑袋现在成了等边三角形,再多的点子也都卡在那小小的六十度角里面出不来了。所以总结一句,固执,是个不好的行事风格,应该改掉。
“公子……”六璃此时尴尬得无以复加,瑞雪靠得如此之近,近得都能从他的呼吸中嗅到淡淡的甜香,如蜜糖般甜醉人心扉的甜香,他只想立刻拉开和瑞雪的距离,防止自己多年来练就的定力功亏一篑。
可脑子里毫无主仆观念,更没有“男男授受不亲”这种概念的瑞雪,接下来竟非常干脆又自然地把额头抵在了六璃锁骨正中的胸口上,还万分沮丧地摇晃着脑袋蹭啊蹭的,嘴里还念念叨叨着:“烦哪烦哪,烦死了烦死了……”
“殿下!”六璃不能再由着瑞雪这样的行为了,偶尔在凉亭瑞雪会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聊天,这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殿下不可与六璃太过亲近,请殿下……”
“知道了啦!”瑞雪站直身子,皱眉撅嘴瞪眼:“六璃你很啰嗦,又没人在这里,殿下殿下的,难听!”瑞雪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对于六璃是过于亲昵了点,不过他同时也觉得六璃在和他相处了那么久之后,还是避这忌那的,让他此刻的挫败感是更上一层楼。
瑞雪那些微的情绪变化并没有背六璃错过,不想瑞雪因为他的坚持而情绪更低落,六璃只得把他近段时间调查的收获告知瑞雪,算是变相的补偿吧。
……
“哦~~~~~~”瑞雪听完六璃的叙述后,了然地点点头:“这我到可以理解,事情不顺嘛,难免摆臭脸。”但又立刻换上一副埋怨的表情:“什么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怎么可以把不是因为我造成的低气压往我身上压啊?六璃啊,话说他这事情已经很严重了吗?他最近时不时一连好几天都不回府。”
“回公子,依六璃拙见,王爷所遇之难事并不如他所表现的那般难以应对。”
“哈?那他一天到晚搞那么紧张兮兮干嘛啊?没点儿大将之风,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从容应对才像样嘛。”瑞雪毫不客气地数落着景文焰。
“王爷许是比较谨慎。”六璃客观地推测着,“当朝景王自继位以来,势力一直被朝中的反对派压制,如今的优势得来不易,王爷自会对那些老顽固的反扑万分紧张。”
瑞雪沉默着,思考着六璃刚刚透露给他的那些事情。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的利益争夺,所以他和母亲从来都离父亲的家族远远的,然而我不犯人,人未必会不犯我,瑞雪却都选择对对方伤害最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