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久别多日的刘管家突然出现,告知左秋易明日一早他便要告老还乡。左秋易这才知晓,原来这刘管家并非是这个小镇上土生土长的,现在一大把年纪了决定辞了工回老家去了,说是祖坟在哪,自己日后就葬哪离得近也图个方便。
其实左秋易到祁府也有段日子了,小半年就这么过去见到这刘伯伯刘总管的次数十个手指都算得过来,他也明白,自己是个不受待见的存在,但是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执意带自己回来?其实原因也很明了,祁家算是烟沂的一方权贵,虽然到了别的大镇上不了多少台面,但是在烟沂这个地少有不知晓他们祁家的。祁家挂名旁出又是私/生/子的三少突然不见了,少不了风言风语,这年头什么都能管,就是老百姓的闲言碎语阻挡不了,祁老爷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当然不会让这事继续下去。既然左秋易那日与冰冥然出城游玩时被刘管家瞧见了,这事传到了祁老爷耳朵里那还得了,立马的就给歹了回去。而他这个敏感性存在的人物,与他人接触的机会越少越好,这点左秋易明白。
刘总管其实也算对祁轩书好的了,小时候祁轩书大部分果腹充饥御寒保暖的吃食衣物都是他给偷偷管着的。就算是后来的左秋易,虽然明里很少见面,见着了也就问候两句,极少言,但平时偶尔的水果点心,就算不说左秋易也知道是刘总管给添置的。
虽然说到底对于左秋易来说果然是没什么情分,但是刘总管还算是个好人。
这下刘总管也要离开了,左秋易决定夜里去通知祁轩书,第二日一早一起给他老人家送行去。
晚膳过后左秋易告知小月要去院子里散散步,吃的有点撑着就当是舒缓舒缓,小月笑着道了知晓,又提醒了左秋易早点回房歇息才离开。
在院子边兜兜绕绕了半晌,左秋易正准备跨步走至槐树边时,就见着祁轩书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秋夜寒,瑟瑟轻风吹过,卷起多片枯叶,带起些许风尘迷了眼,摇曳了几树梧桐,就算待到枝枯叶黄凤凰也不会来息。青衫衣摆飞扬,青丝纠缠着素色发带剪不断,理还乱。
看着穿透祁轩书身躯的数片飞叶,左秋易心中一怔,莫名的不是滋味却又说不上到底是何思绪,纷乱错杂由上心头扰的头脑一涨,眉不可抑制的皱起。祁轩书却依旧风雅,淡淡的笑容从容不迫,深邃的眼眸因为白透看不真切而更显幽暗。如若他不消失,一年,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更久,也许都不会改变那般温文儒雅。
走上几步,左秋易的声音带了些暗哑,“明日辰时陈总管便要辞位还乡,去否?”
“此事我已知晓,人我定是要去送的,刘伯伯对我有恩。”秋风忽大,一句不响的话语差点就消散在了风里,悠悠不见。
左秋易顿了顿道,“那好,明日我将伞带来,挟你一同前去。”
祁轩书点点头,许了。
“几日不见,总觉着轩书你的身影淡了些……”左秋易咬了咬唇,又为方才的话辩驳了句,“也许是我眼花了,莫要见怪。”
祁轩书定定的看着左秋易,风吹过飘忽的身影,如同烟尘般越发的不真切。但他终是笑了笑,不反驳,也不承认。这点让左秋易更是不安,掐指一算,时日未免过得太快。
翌日,辰时。秋日冷清,只需一夜遍地残叶。
左秋易撑着一把素伞站于门前,为刘总管饯行。
刘总管一早便于祁老爷夫人道过别,虽然在祁府关顾过年,但也许是祁家人的血脉中就流淌着冷血寡情的因素,来践行的不过祁轩寒与左秋易两人。
左秋易对祁轩寒作了一揖道了声“兄长早。”祁轩寒回之。
一边的刘总管笑弯了眉眼,在他眼里,祁轩寒与祁轩书都是好孩子,祁轩寒是个温文又有能力的大少爷,待人处世都恰到好处,府里的业绩在他的打理下尤甚当年。祁轩书算是他养大的孩子,如若他们关系好着,他也就走的放心了。
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事,面子上笑着,心里如何只有自己清楚。
“刘总管养育我多年,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轩书也只能祝刘伯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在家乡安居乐业,他日必定登门拜访。”左秋易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一套饯别的话说的何止生硬两字可表。
刘总管倒是没觉着,一心想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苦命的小少爷,伸手揉了揉祁轩书的头发,“轩书啊,刘伯伯也不求什么,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啊,小心了别病着摔着……”
左秋易心里一软,鼻头忽然有些泛酸,这种感觉非常茫然陌生,一时无语,隔了会才道,“轩书不是小孩子了,刘伯伯不用担心。您老人家才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呐。”
刘总管又看了看祁轩寒,眼里甚至流露出了些许恳求。
祁轩寒岂是不明事理之人,就算说的只是场面话,“刘伯伯不必担心,轩书是我弟弟,我定会好好照顾着。”
得到了肯定答复的老人满脸感激的道谢,这让左秋易捏着素伞的手指一紧,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