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里,不知怎的,木头睡的极不安稳,翻来覆去,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穿透进来,浑身忍不住发抖,“真冷啊。”
他忍不住颤抖着嘴唇念叨,又听见那呼呼刮得风在耳边咆哮,怒吼,沙沙的血珠子夹杂着风飞进了帐篷里,砸到木头的脑门上。
忽的,木头一骨碌身子爬站起来,原是起床的鼓声响了,他起先还能未明白是什么情形,还老以为自己是在老家那破房子里睡着,媳妇挨自己边上呢,要说他木头随是一粗人,他那媳妇倒是难得的美人胚子。
想到自己的媳妇,木头傻啦吧唧的笑出声来。
边上一人扔给他那副破旧的盔甲:“别杵那儿了,待会儿子打起来,有你乐的。”说着啐了一口。
木头回过神来,突然明白自己是为了养活家里人,讨那几两军饷,跟这儿来打仗了。
话说这场仗打得不怎么光彩,当然这只是木头自个儿的想法。
他虽不怎么了解政治问题,但是也知道大王带走了八十万大军南下准备拿下整个大楚国,然后称霸天下。
而今剩在这凉都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若是来进攻,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他却不明白为什么那有着几座池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桓大司马要反了大王,自己攻下息国。
不过这也不关他木头什么事,他要的就是那几两养活媳妇和老爹的军饷而已。
鼓角吹响了,木头跟着前头的人往城里冲,他虽不曾真正的杀过人,可是想到自己若是不杀人,媳妇得被人给杀了,便狠了心用大刀去砍下周边的那些不知身份的人。也许是敌军,也许只是和他一样的普通老百姓。
雪珠子一阵一阵的击打在盔甲上,寒光夹在着鲜血,把曾经穷奢极华繁盛太平的这都城染成了修罗场。风呼呼地刮着,木头却再不觉着冷了,他觉得自己发了狂,成了魔,杀红了眼,杀杀杀!
“报———”
只见城外奔来一匹骏马,上头坐着一面如死灰,已作死状的士兵。
木头不知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一声报透着彻骨的含义,竟然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人群自然地让开,让那喊报的士兵得路通行,木头情不自禁的向人群的尽头望去,只见是位一身素缟的公子立于马上,浑身竟不见一丝血迹。木头看不清他的脸,却也觉着必然长得如天人一般。
那骑士跳下马,众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素衣公子淡淡一笑,木头又是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透骨的凉意惊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骑士递上手中的包裹,素衣公子身旁的一位将士接过展开来,木头只觉得一股如女子体香般的清新香甜弥漫开来,撩拨着他的鼻翼,一时只觉得心神荡漾开来,原来那包裹内竟是一墨绿色的香囊。
那素衣公子突地好似发了狂一般扯碎了那墨色的香囊,踏马而立,似是在吼叫着:“杀光!一个不留!”突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夹杂着雪珠,勾勒成一幅凄凉的背景。
他是曾经被息国君主俘虏宠幸一时的亡燕国小太子桓彻。
在黎明前的月光下,木头终于看清楚了这公子的脸庞,削瘦的脸颊,一双细长的眼睛,真是美啊,比他家媳妇美多了,木头心里头竟找不着字来形容了,只觉得他就像个仙人,美得竟真的不像是凡人。
短短几个月,桓彻带领着族人将息国的大都凉城人尽诛杀,他不知,为何初见那香囊,心会如此的抽痛。
他只知道,是秦氏杀害了他的族人,毁了他的一生。
更是秦珏,让他遭受着被天下人讥诮的屈辱。他恨秦氏,他恨这座池城,他要让秦珏看着他亲手打下来的天下四分五裂,他要让他曾遭受过的屈辱千百倍的施加在秦珏的身上,他要让他生不如死。
当日,秦珏率领八十万Jing兵,不顾满朝反对进攻楚国都城离州,终是落得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下场,败北逃亡。当日,秦珏南下之初,桓彻立在他的跟前,望着他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立于那战马之上,完美的容颜镶嵌着那一双闪着紫光的眸子,尽是不可一世的张狂。
在他身后,是八十万大军,他们都臣服在帝王脚下。
“起——”
只听见号角响彻苍穹天际,秦珏深深地望了桓彻一眼,调转马头。
桓彻本以为秦珏就此离去,却猛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提起,一个深深地吻印在唇上,竟是他又调转马头回来,将他掳上马,狠狠地吻住他的嘴唇,只听他说:“至死方渝。”
至死方渝。他说。
我就是要让你死,让你死在我的手心,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毁了你的一切,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将你置于死地!
桓彻复国,建都弓月城,国号后燕。
“陛下,您都站在这儿两个时辰了。”边上的小黄门怯生生的对桓彻道。
桓彻穿了件墨色的长衫,外罩着宝蓝色的貂皮长袍,腰间别着一血色玉佩,脸色微微有些僵硬,彻骨的寒风呼啸着扑向脸颊,冗长的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