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四周一片白。
当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时,原来这是一顶白色的帐子,轻盈如翼,纤薄如尘,隐约着还有冰雪未化时的气味,没有多少装饰,料子却是十分的结实,身下是绵席,缀有细小的花纹,看样子是新货,但即使是好料子,在我眼里看来也不是稀奇,毕竟十年里我享受过天下最奢华的生活,也是最空虚寂寞的。
我摸摸头,缠了纱布,有尖锐的痛感。
这……是哪里?
但这明显不是我所知的世界!一种陌生的无力感让我害怕。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事,“死前”(我确实是死了)我手脚尽废,血ye尽干,就算投胎没有后遗症,我也不至于是个小孩的模样啊!我愕然的看着……那双手,陌生,稚嫩,却毫不客气的长在我胳膊上。
我看着衣服中裹着的身体,柔软,娇嫩,矮小,生命还未来得及展开。若是以前,你让我以一个孩子的身份重生,我一定鼓起我一切的勇气和激情重新来过。
但现在,我不过是一个榨干的灵魂,毫无生气,没有希望的重生。
我颓废的倒在床上,陶瓷的枕头磕疼了我的伤口,但我的心却疼的像被时间蛀开。
35岁,我早已没有足够年轻的灵魂可以适应十岁孩子的生命,这三十五年中,我是活了24年,剩余的,只是一场被人Cao控的梦。
“锦哥哥,锦哥哥,他好像醒了!”一个清生生的声音从帐外钻入,让人无端觉得心中一甜。我赶紧躺回床上。
“皓之,你别吓着七郎了,他才好些,”另一个明显成熟的声音略带责怪的说道,带了些青涩。
然后,一个着蓝锦绸的男孩子就“骨碌”一下就滚进我的怀里,触碰到肌肤的触感极佳,一摸就知道千金难求,薄如云絮软如水,不知彼现代的好了多少,他的身体软软的,带着桂花的香气,乌亮的头发不长,只用了一支银叶别在头顶,额前还飘了几绺短发,随着呼吸一动一动。
“你们……”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七郎,皓之吓到你了吗?”另一个少年小心的将男孩子从我身上“扒”下来,一边说,“你要多静养,御医说你虚脱,身子又差……内务府没有给挽晴居送这月的月钱吗?也不知道多吃些,怎么同是皇子你瘦成这样?”
我无语,他说的一切我不明白,但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能问,多年的生活让我本能的学会保护自己,甚至多疑。
不过乍一听,“我”像是皇子,只不过不得宠,但身上的伤从哪来?
一边的男孩说:“黄公公怎会把你关进暗房的,好没脸的奴才!”少年赶忙捂住他的嘴,瞪他一眼,又怨又怒,向我吐吐舌头:“我是老六,他是老四,你最小,要叫哥哥。”老六说起话来nai声nai气,他红红的脸颊很可爱,鼻子一皱,假装严肃却还是一团孩子气,两眼眼角微微上翘,看得出将来定是美男子。
但一听哥哥二字,我没由的又是一愣,感觉全身血ye几乎逆流,却又全堵在胸口,生生的疼。
不知道他还好吗,到最后原来哥哥就是司徒门的掌门,可惜无来不及看一看,喊他一声哥,算了,不去想他了。
“七弟,我是姜皓之,他是姜锦之,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你?你怎会被关进暗房?你娘呢?对了,你几岁?十岁吧?但我看你才只有九岁,对了,你比我们都小。”他一连串的发问。
一旁的锦之摇摇头,似乎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男孩似乎又问不完的问题,我静静的看着他,他晶莹明澈的瞳孔里,一照着我这张陌生的脸。
陌生的世界。
我忽然笑了,这里的一切,从今天开始就深深的嵌入我的命运,一血一脉,再也分不开。
新的命运,新的开始。
我抬起头,我默默的对那个人说,哥哥,我会好好的,你要活下去。
因为,就如你所讲过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从来不是轻易绝望的人,你知道的。
既然上苍不让我死,那么红尘笑骂,我也只道天地浩大。
姜凉之,我这一辈子都不曾后悔遇见你,有时候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我也问过自己,我为什么要进司徒门,与魔鬼做交易,出卖灵魂,我怨过,恨过,但每当我午夜梦回的时候,世间一切丑恶腐败与糜烂都无法进入我的梦境,我只看见你,衣袂轻扬,发梢缠绕柔软,五官模糊,看我时目光忧伤但是却又夹杂着纵容、疼爱和希望,世间的一切,都在里面悠悠的流转。
我才释然告诉自己,我不后悔,只因为有一个人,他曾这样看过我。
人是要有信仰的。
“尚廷(我的名字),你叫我哥好不好,你就是我的弟弟了。”皓之温存的眼里仿佛有ye体在流动,眸光盈盈,他是温柔的人。
忽然间,我感到有无数个影子交叠在一起……
“叫哥哥啊,我是你凉之哥哥……”模样亦是这般柔软。
我深吸一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