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司徒家的最后一天。
司徒门是台北最大的家族式集会,分布地跨全球,在欧、美、亚、中东都有强大的势力,专门经营毒品走私和各种满足有钱人的变态欲望的东西,当然,其中有一样就是人口,由客户提出自己的条件,然后我们负责在全球搜寻满足此条件的人,然后一说交钱,一手交”货”。“货”中有美女、亦有俊男,甚至妖童艳娈,只要你想要,我们就能给,从外貌到性格。
但以上这一切都不是司徒门称霸台北甚至东亚的原因,我们的大部分的生意是来自官方政府的“合法贸易”。
我24岁进司徒,十年后,我成为司徒门最重要的成员之一,也是亚洲分部的核心领导人,在这片第三世界国家云集的广袤土地上,我们牟取暴利,单是走私毒品每年就赚取29亿美金,更不必说为官方提供的军火的收入,但我刚进“亚洲部”时就做了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我发誓我在位一天,亚洲部就绝不做如人口走私的活,尽管这更“肥”,但十年奋斗让我有制定规则的骄傲。
我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一个,让我寻找了十年的人,我唯一的血亲。
我母亲在我20岁就去世了,父亲从我记事那年就是酒鬼,除了喝酒别的都不关心。母亲为了养活我们,不得不在国外工作,所以我的童年就和酒Jing、离别与寂寞联系在一起,只有哥哥,他一直和我在一起,相依为命,血缘的温情是维系我Jing神的唯一支柱,然而我24岁生日的清晨,他意外失踪。我像发疯一样的到处寻找他,网吧、旅馆、火车站、甚至包括监狱,但他如同蒸发了一般,我站在喧闹的如同沸腾的台北街头,感到了死一样的绝望和迷茫。
他在离开后,我不断的在梦中见到他,他站在繁花深处,告诉我,你要活下去。笑靥如花。
每一个字都被我刻在血ye里。
所以我收起一个大学生的矜持,我到社会最晦涩最Yin暗最贫穷的地方,做最脏最累的活,忍受我以前难以忍受的屈辱和肮脏,但我要会下去,找到他。
一年半以后,一个在我家对面开酒吧的女人找到我,当时我在码头卸货,满身的汗臭和泥浆。
她只是静静看着我,像月光一样美丽,靠在木桩上,悠悠的吐着烟圈,然后问我:“你想一辈子都干这下贱的活吗?”
我卸完木头,抬起头,她人称白夫人,三十出头,但保养的极好,身段极好,只是目光深深,说不出的神秘。加上他抽烟的姿势,江湖味很浓。
“不。”我干脆的回答她。
“被拒绝的这么快,我还是第一回。但我还是不会放弃,小子,一年多了,你比这座城市很多自认颇高的大学生都让我满意。还有,你的生存能力让我刮目相看。“
我没有说话,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像一个黑色旋涡。一条引人犯罪的毒蛇。
“我可帮你出人头地,我不管是什么让你放着大学文凭不用来这鬼地方,但是世界上没有权利与金钱,你什么也得不到。
她那双大眼睛,变得清澄明亮,闪耀着自信与骄傲。
你是么也得不到……
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回响。
“那么,我要付出什么?“
她忽然笑出来了:“果然我没有走眼。“她一脚踩灭烟头,那带着烟草味的手指暧昧的缠上我的脸,我下意识的一躲,倒不是因为厌恶,而是我脸上的污垢,怕脏了她的手。
她不置可否地把手环在胸前,她腕上的一对翡翠镯子轻轻碰撞,发出幽幽的响,“为司徒做事,十年,我要你的忠诚。“
我感到心口一窒,报纸我不是没看过,司徒门这三个字在台北意味着什么我还是知道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只手掌大小的田黄石牌,温润柔腻,上面两个大篆体的司徒两字,流畅舒张,流水行云,用朱砂染红,像她手上的丹蔻一样惊艳诡异。带着难言的魔咒。
我问:“你是司徒家的人?”
“明天我们乘专机,今晚,”他看了我一眼,我一身原始的装束让她莞尔,一挑眉。”我要好好装修一下你。“
说完转身,背影婀娜。
我叫住她:“十年后,我要自由。”
她头也不回,一块田黄石抛过来,我伸手接住,温暖,纯净,如同少年的肌肤,却象征着无数财富、权力、颓败、糜烂,与杀戮。
如同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