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千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觉得时间应该很长,长到他觉得自己大概就这么死掉了吧。
虽然是在睡梦中,翎千夜的意识却是十分清醒。
他走在一个平缓的陌生山坡上,四周一片寂寥。
天空中飘着细雨,泛着丝丝红色的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去什么地方,只是向着山顶走去。
耳边似是有什么人在低声呢喃。带着旷古悠远的气息,萦绕四起。
翎千夜并未在意,他只是沉默着爬上山顶。
站在在山顶上,一眼万川,翎千夜静静地看着前方,无边无际的大地上,开满了如火焰般燃烧的红莲——
“怎么会……脉象平稳……应该醒过来了啊……”
谁在耳边吵吵闹闹啊,安静一下会死么?翎千夜微微皱了皱眉头,唇里吐出细碎的声音。
“教主……教主你怎么样……”
眼前的世界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脑海深处却充满了杂乱的喧嚣。可能是日近黄昏,屋子里没有点灯,处处都是一片清冷寂寥的灰白。
有人轻轻地扶起他,靠在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上。翎千夜听到身后之人对着门外大喊“来人”,他忍不住抓住那人的衣袖,“……玉衡?”身后的人顿了一下,然后揽住他的肩膀:“教主,是我。”
有人点亮了灯,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游走的魂魄重新回归了躯壳,苍白的躯壳因为灵魂的注入而焕发了生命活力。
“教主,天权为您切脉。”
“教主现在感觉怎么样?素羽,把药拿过来!”
“十四,你快去通知天枢护法,叫他来看看。”
一道琉璃屏风挡住了外面的混乱,屏风后燃着西域檀香,只有跪在榻前切脉的天权和紧紧揽着自己的玉衡。翎千夜感觉到身后人不可控制的颤抖,他笑了笑,握住了肩上那只修长的手:“原来本尊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不中用,不过是晕了一下,瞧把你们吓得。”
翎千夜听到玉衡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呜咽。
“教主……”天权皱着好看的眉头欲言又止。翎千夜笑着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说,都醒了,没什么大碍了。”
天权咬了咬嘴唇,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教主,您可知,您这一倒就倒了三天。”
大护法天枢是三天前被天权一纸急信叫回业莲神坛的。他常年在外修习医药,这一次也算是翎千夜的主治大夫,天枢走进房间的时候正碰上天权离开,天枢拉住他,低声问:“教主醒来时是什么情况?”
天权的呼吸顿了一下,张了张嘴没出声,只是用复杂的目光望向天枢。天枢目光一动,低声问:“真的?”天权沉重地点了点头。
天枢叹了口气:“我在西南之地研习医药多年,却从未医过这……只怕教主……我也无能为力了。”
天权急问道:“教主不会有什么不测吧?”
天枢摇头:“虽不至于要了命,但这样下去,结局也不比死好多少。”
天权沉默着走出寝殿。
阳光一点点被黑暗吞噬,凉风四起。刺骨的寒意里,天权回想起教主睁眼的那一瞬间,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染透了红色的光华,宛如妖艳的红莲在残余的光亮中绝望地盛开。
—*——*—
武林大会就在翎千夜的昏睡中如期而至。
这一届的武林大会,是按照惯例新盟主上任时召开的。美其名曰江湖共贺,实则是给一些仍不拜服的门派或是个人最后一个挑战机会,顺便当了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本届武林大会在萧家的地界召开,萧家所在的“翠湖山庄”距离“业莲神坛”并不是很远,坐船走水路不过一个白天的光景,骑马的话走官道小路也顶多一天一夜。
翎千夜的意思是想骑马走走看看山间美景,无奈现在的自己被自家护法当犯人看了起来,明明身体没有丝毫不适他们也坚决不同意长时间的车马劳顿。
于是坐在豪华的船里,翎千夜觉得自己真像个傀儡皇帝,被一干宦官把持了朝政。说起皇帝,翎千夜又想起了在“清语阁”看见的那个风流皇帝,现在还指不定在怎么翻自己的底细呢。翎千夜侧卧在宽大的金丝软塌上,撑着脑袋叹了口气。淡红色的纱帐层层叠叠,挡住了站在在榻下的守卫的视线。
“教主!教主,瑶光给你送了糕点来!”
“扯淡!那是我带回来的!”
两个年轻的略显青涩的声音传进来,随后,纱帘被毫不客气地掀开。瑶光嘴里吃着手上端着站在翎千夜眼前:“教主,快吃吧,可好吃了。”
“你这家伙,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斥责的声音来自另一个少年,也是十六岁的光景,却比瑶光更加稳重,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从白玉发冠里一泄如瀑。这个少年名唤开阳,也是翎千夜的“七星护法”之一。
因为要召开武林大会,前几天分派各地的护法纷纷回教,谁知一回来就看见自家教主躺在床上有进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