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叠着一摞人,腐烂得连亲妈都不认识,孟初霁跌坐在地上,放眼望着那大片大片的土包,心里蓦然涌上一阵绝望。
这么多, 要如何确定他爹以及裴璟不在其中,如果在其中……
不。
不可能在其中。
他们还活着,绝不可能被埋在泥土之下。
孟初霁将土推回去,看也不看的继续往前走,他要的是活着的人, 他们一定还活着, 一定还活着。
从这片坑洼不平的地儿上走过, 这时黄豆突然不正常的“汪汪”叫了起来。
孟初霁惊了一下:“黄豆!”
黄豆翘起尾巴迈着腿欢快的往前跑去。
孟初霁一喜,连忙跟上。
黄豆如风一般蹿着, 一个时辰后, 它停在了一片断崖边。
孟初霁临到崖边往下看, 下面深不见底,黄豆“汪汪”叫得更大声,孟初霁那小心翼翼升起的一丝希望转瞬破灭,宛如被冰水当头淋下,绝望到了极点。
裴璟一定是走投无路才往下跳,这么深的悬崖他还有可能活着吗?
“汪汪——”
黄豆敏锐觉察到了孟初霁的失落,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孟初霁从牙尖挤出一个字:“找!”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
找不到他绝不甘心绝不罢休。
孟初霁沿着悬崖一直往前走,找路绕到下面去,在崖底开始搜寻。
大凤士兵简单埋了崖上的尸身,却是懒得埋崖下的,崖下的尸体横七竖八,有的被树干穿破了肚,有的砸在石头上,有的倒在草丛中,孟初霁一一上去看,他们的尸身有被翻动确认死亡的痕迹,手中的兵刃也全部都被缴走了。
孟初霁隐约辨认出了几个人,是他爹的几个得力下属,还有裴璟的近卫,在翻到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时,他的身上掉出了一个明黄色的绸囊,孟初霁捡起来一看,呼吸一窒。
这明黄色的绸囊乃是天子独用,一般装着天子的玺印,此时这绸囊轻飘飘的,不打开看也知道裴璟的私人玺印必定被取走了,孟初霁眼中逐渐泛出泪花,颤抖着手将那尸体翻过来……
陌生的眉眼。
因为没被泥土掩盖腐蚀过,底下的尸体比上面的尸体面容清晰得多,眼鼻沾了血和土或许别人分不太清,但是他一眼就能认出——这不是裴璟。
裴璟的眉毛下有一颗小痣,他没有。
孟初霁的心瞬间落了地,将那绸囊往怀里一揣,已完全确定裴璟没有死。
如果裴璟死了,这绸囊就不会在这个陌生士兵的身上,天子玺印是贵重的私人物品,裴璟绝不会随意交给别人保管。
必定是裴璟落下来侥幸捡了一条命,为了使大凤士兵相信他死了,将能够证明身份的玺印放到这个士兵身上,迷惑敌方视线。
没死好,没死真是太好了。
孟初霁满怀希望,又去翻看其他尸体,没找到孟将军,不禁欣喜开来。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孟初霁喃喃默念,脸上甚至挂上了笑容。
如果没死,他们一定在附近,大凤军队重重封锁,他们不可能出这个七星谷,他可以找到他们。
“黄豆,在哪边?”
孟初霁叫了一声。
“汪汪汪。”
黄豆摇着尾巴往前方奔去。
孟初霁跟在他身后。
云县附近有很多村庄,一个村庄百来户人,不大,不过这些村庄挤在一块,看上去也非常壮观了。
孟初霁从稻田的田埂中走过,风尘仆仆的已完全失了养尊处优的模样,从七星谷中走了三天才走到有人气的地方,衣服被树枝挂破,看上去十分落魄。
途中淌过一个河,裴璟的味道到那儿就消失了,如今他是凭着直觉在找人。
进了村庄,村民们以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估计在想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一个野人,孟初霁逮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姑娘,问:“姑娘好,我能不能问一下,半个月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到这边来?”
姑娘瞅他一眼:“你谁啊?”
孟初霁作了一揖,温和地笑:“他们是通缉要犯,我是来找他们的。”
虽是落魄,那张俊俏的脸一笑起来杀生力还是颇大。
小姑娘红了红脸,低头害羞答:“没有。”
孟初霁道:“姑娘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吗?”
小姑娘正要说话,不远处传来长长一声:“翠花!”
小姑娘偏首一应,孟初霁顺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是几个和小姑娘差不多大的男男女女,看上去是要邀她去玩儿。
“翠花,你在跟谁说话呢?”
叫她名字的姑娘梳着马尾辫。
小姑娘翠花挽住她的手臂,细声道:“这位大哥好像是个官差,来这儿打听通缉要犯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