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色,问道:“是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坐在这儿?”
“酉时了,”杨越之见她醒来,便扬起脸对她笑了笑,起身将屋中的灯点起,又转过身来对她说道,“睡了这么久,你饿不饿?”
一听都这么晚了,崔瑾珠心中奇怪小赵氏怎么还没派人来接她。想想之前映儿做的事,又不想在屋中待太久,于是便朝孙子招招手,边扶着他的手起了榻,边忍着腰上钻心的疼痛说道:“我不饿。之前我让小赵氏回去煮鸡汤了,现在恐怕刚好能喝,你让人送我回去吧。”
边说着边就出了书房,腰疼让她一时没顾上转变对小赵氏的称呼。
所幸杨越之此时见她皱着眉头神色凝重,脚上却是走得极为缓慢,心知她腰上必定痛楚无比,却是不肯露出一丝来给他知晓。心疼之余,哪儿能注意到崔瑾珠对小赵氏称呼上的不妥之处呢?
等到上了杨越之特地为她准备的滑杆,她舒服地半躺在上面时,才有心思问道:“褚三小姐还在不在?我想去看看她。对了,你去瞧过褚三小姐没有?”
杨越之此时在这个事情上,已经能很自然地对她撒谎了,“我去看过她了,伤得没有太严重,现已回去了。我向她致过谢了,之后也会派人送些好药过去。”
“派人去可不够,你自己也要多去看看她,”说着,崔瑾珠还转过头来,在夕阳余晖中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笑得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就是你最擅长的了,我放心。”
杨越之闻言却是敛了笑,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随后却是低头一笑,道:“我不会去那么看她的。你也说了,姑娘家闺誉要紧。我既不娶她,便不能害她。”
崔瑾珠显然没考虑到自己的闺誉问题,而是将重点放在了娶不娶褚曼霜上头,她沉下脸来问道:“你为何不娶她?难道是真嫌弃她受的这些伤了?”
她是希望孙儿能娶上自己的心上人,不管是不是褚曼霜。但若孙儿仅仅因为这样的事情,便将对他情意深重之人弃之不顾,那也太没有良知了。
杨越之见她这表情便知她心中所想,赶紧解释道:“不是的!”
随后他仔细看了看周围,见身边都是可靠之人,便又轻声开口说道:“褚家手握二十万大军。而我杨家当年更是足掌了大梁四十万Jing兵,即便陛下如今都收了回去,仍旧对我等有所忌惮。杨褚两家并不能联姻。”
崔瑾珠闻言便松了眉头,随后对他笑了笑说道:“大丈夫不言弃,先不要如此早下定论。”
或许之前确实不能,但是现在她既已把信送到了他手上,那便又有了几分可能。
当年她身边有一位荒灾时救来的一名女医,取名倚竹。之后有位小将找上门来,他是当时还是皇子现在的小皇帝——乾演的手下。
原来两人是亲梅竹马的未婚夫妻,荒灾那年走散了,直到四年后才再次相遇。崔瑾珠——那时还是陈安慧,见此便想让二人完婚。
可是那小将却是戍守陕西,若是完婚,倚竹便要跟着离开。而那时安华已怀有身孕,倚竹之前便被她安排在公主身边照料。考虑到安华本就体弱,而女子生育又凶险,倚竹心中感激当年陈安慧的救命之恩,便执意留下,说是想等孩子满了月再离开。
世事便是如此难料。那小将——现在的正二品陕西都指挥使——陆城当年在灾后依旧寻寻觅觅多年,坚持到了二十来岁还不肯娶妻,实是对倚竹用情至深。
而后千辛万苦找到了人,还不等两人终成眷属,却等来了保全惨死,安华血崩,小皇帝借此清洗平都侯府与安华逝世相关的所有人,包括倚竹。
等到陆城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却只能抱着倚竹惨遭□□的尸体愣神。
要不是当年小狮子最终得以保全,她也许就跟着他一起杀进了宫。
她知道他对小狮子的感情必定是复杂的,倚竹说到底也是为小狮子而死。但是她更清楚,陆城对小狮子的感情必定也比旁人更深刻。
她当年手底下养了不少人,一部分交给了姜先生,一部分让小狮子背下,另一部分名单又交给了老和尚收起。
但是过了这些年,对于这些人的忠心,她已无法完全确信。
但是恨,却比忠心更能持久。
当得知陆城至今还未娶妻时,她便决定将这条线交给小狮子。
陆城当年从潜邸便默默无名地跟在了乾演身边,之后在她的暗中协助下,更是漂亮地打了几场仗,深得乾演赏识。同时他又态度鲜明地站在了收归兵权这一方,多年来与各大武将世家作对,在她离开前,乾演便已对他多番重用。
如今看他四十不到便坐上了现在的位置,乾演更是想让他接手北方杨家的两个都司十多万兵士,便知道他这多年来的潜心攀附,最终还是起了作用。
如果他能在皇帝面前为小狮子的婚事说几句话,那便比什么都有用。
而她也相信,即便他内心对小狮子感情复杂,在姻缘这一点上,必不愿小狮子如他这般,为心上人肝肠寸断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