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照文见娘亲不走,奇怪的问道:“娘,你咋了?”
“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父子,这样被赶了回去,老爷竟不忘再给他一份银钱。”
“到底都走了么,娘,咱不是已经得到咱想要的了?”
“差远了呢儿子。”薛田氏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娇媚明艳的脸上现在全写着算计和狠毒:“只要那薛照青在,你我二人在老爷心里就要排在后面,非得想个办法彻底绝了他回薛家的门路不可!”
“可他已经去西安府了,我们远在三原县,又如何下手?”
“等吧,儿子,一定会有机会的……。”
说罢,薛田氏转了个身往薛府里走着,依然是那份谦顺柔和的样子,半点点刚刚的狠辣和蛇蝎都找不到。
两天之后,马车进了西安府的大门,薛忠帮着自家少爷在清远书院安置好了之后,便要回去,临走时,薛照青拉住了他,硬生生的往他手里塞了两锭银子。
“少爷,你这是干啥哩?”
“忠叔,您帮我个事儿。”
“有啥事儿少爷您嘱咐就行。还给我钱作甚么?”说着又把银子往回推。
“您先拿着,听我说,我……其实心里非常记挂牛耿,可我只知道他老家在澄城,他到底会不会去那落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劳您什么时候顺带跑一趟,他要是在那,你把一锭银子给他,跟他说,我现在回了西安府教书,让他来找我,他要是不在那,这两锭银子您就自己留着吧,当我给您老的酒钱了。”
“这不是啥难事儿么少爷,我留下一锭银子就够了,剩下的您拿着,可别折煞了老奴。”说罢,硬生生的把银子塞回给了薛照青手里,说啥也不愿再拿。
薛照青知道薛忠老实的性子,也不再坚持,拿回银子,送了薛忠回去。看着薛忠驾着马车越走越远,薛照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牛耿哥,我等着你出人头地的那天,来接我!
且说那牛耿娘俩,自打从三原县出来之后,一路凭着四只脚两双鞋往西北官道上走着。这一路上舍不得住驿站,舍不得吃酒楼,只在路过些乡间村落的时候省着买上两个馍当干粮吃了,晚上找个破庙甚至山洞也就歇息了,牛耿年轻体壮,还算能扛住,可他娘上了年纪,两天下来脸色已经是蜡黄蜡黄,憔悴至极,那一双小脚也磨的满是血泡,连下地站着都不行了。
牛耿无法,找了个村落里一户人家,借了家中一间破屋安放老娘住了,每天给那人家一些茶水钱,他自己又找了村里的富户给人白白干了一个月的活,换了一个许久不用的破独轮车,这才能推了老娘,一路来到了老家澄城。
澄城这个地界娘俩其实谁都不熟悉,牛耿还是孩童的时候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了几次,他娘亲是山西逃荒来的,也不是澄城本地人。只有那短命的老爹生在澄城,长到十八岁的时候,因着家里养不起,跑到三原县给薛家当了长工。
凭着从前的些许记忆和村里的各种打听,牛耿总算在城西头一个破败的土地庙旁边找了了一所年久失修的房子,这里牛耿的确有印象,是他小时回来时,来过的地方。
一个村妇从隔壁院子的堂屋走了出来,牛耿见了,急忙上去打听。
“大婶,打听一下哩,这原先可是住的一户姓牛的人家?”
那村妇手里拿着一个筐子,筐子里放了些萝卜白菜之类的东西,一张脸灰蒙蒙的,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嘴唇发白。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牛耿,又转过脸去看坐在车上的牛耿娘,才疑惑的点点头。
“是,的确姓牛,你们是?”
“我叫牛耿,这是我娘,我爹叫牛武,小名叫狗娃哩。”
那村妇听了,满脸写着惊讶,她再次细细看了牛耿的长相,紧接着就冲里屋喊道:“当家了,你快来看看,快来!”
“咋哩么是?”一个哑着嗓子的男声从屋里传来,牛耿先见一只烟管子伸出了帘子,接着一只布满老茧子的手撩了帘子起来,出来的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抽着一管旱烟,一双浑浊的眼睛沿着自家婆子手指的地方望着牛耿娘俩。
“说是牛武的娃哩。”那村妇在一边拽了拽男人的衣角。
男人看着这娘俩,这娘俩也看着他,不一会儿牛耿娘似乎认出来了什么,嚷到:“可是我家男人的堂弟,叫牛壮的?”
“可不是么!老嫂子,亏你还认得我!”那男人似乎也终于认出了她来,手一拍,说道:“你们娘俩咋从三原县回来哩?”
“说来话长哩,这屋是咋了?怎破落成这个样子?”
“嗨,你们娘俩这些年来都没回来,这屋也一直没人住,风吹日晒的,可不就成这样了。来来来,先别站着,去家里坐坐去。”
牛耿扶了娘亲走到了这堂叔的院子里,一番寒暄之后,牛耿说道:“叔,我这带着娘刚回来,不怕您老笑话,身上的余钱不多哩,这澄城里我也不熟悉,还想找您老打听打听,还有哪家要长工没?”
牛壮听了,叭叭抽了两口烟,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