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入御帐,与她近身相贴。成璧本已情动,他也以为自己会在帐中就此失身,谁料她却止住了动作,待他极尽温存。
他这一生,虽上有父母,下有幼弟,却仍算是孤苦无依。唯有遇见了她,才体会到一丝丝暖。纵使那暖中包含着算计,他也甘之如饴。
御帐之中血色遍染,她的手也沾了洗不掉的腥气。沉宴吸了吸鼻子,寄望于自己能早日习惯这样凛冽的她,成璧却已放开了他,娇笑着迎上一人。
“皇叔可算回来了!”
来人身姿高峻,容貌已不能用美来定义,那是岁月与权力沉淀出的,独属于成熟男子的风采。沉稳仅是他的表,骨子里仍旧桀骜不逊,兵戈化为骨,可扫人间六合。
在沉宴看来,这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上位者。虽笑着,却叫人莫敢逼视。
人与动物一般,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他已觉出危险,便跪得愈发恭谨起来,整张脸都深深埋着,再不敢偷偷观瞧。
那是属于他们的世界,与他天壤之别。
“陛下在众臣眼皮子底下杀了这么多人,可想好怎么交代了?”
成璧无畏地笑道:“皇叔在外躲懒,害得朕独守空闺吃了大亏,还不替朕遮掩?”
临楼王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笑道:“尔玉聪慧,又是臣一手教养出的诡道奇才,怎会让小人得逞?杀便杀了,臣为陛下担底就是。”
成璧转了转眼珠儿,“那朕还想再杀几个……”
“只要有理有据,杀一百个也不算多。怎可让人肆意冒犯天威?”
接下来的都是些听不懂的话。沉宴心眼不过平平,勉强理出此中缘由,原是容家逆党在朝中还有根系未能除尽,趁着秋狝之机用媚药算计女帝,更是安排好了所谓纾解的药人,指望那女帝在众人眼前淫态百出。待玩死了那药人,自有言官出列指责女帝荒淫无道,不配为君。
抹杀一个容家并非难事,女帝下旨不过一夜的功夫,容府上下连条黄狗也没留下。然那容竟以清流立身,一向风评极佳,是天下士人景仰的高洁山岳。如今骤然牵扯进谋反一事,不少人都以为此中必有冤屈,乃是女帝为人睚眦必报所致。
有此前事,若再加上一个秽乱淫辱的罪名,那成璧必定如芒在背,龙椅也坐不稳当了。
所幸女帝谨慎,媚药沾染不多,太医院也不是吃干饭的,这才叫她险险度过一劫。
这时候女帝又发话了,“皇叔莫急走,朕还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临楼王唇角一勾,视线在跪伏的沉宴身上一扫,了然道:“陛下想纳侍了?”
“朕知晓我朝以礼治天下,名节乃重中之重,无论男女。今日朕用这沉家小儿解了媚毒,已害得他名节尽失,若就这么送回去,他下半辈子可怎么过?”成璧红唇一撅,轻移上前勾住临楼王的小指,“皇叔就允了朕吧……”
临楼王未立时应声,只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抬起头,让本王看看。”
待他抬起头时,室内静寂。临楼王也似是微怔,“倒也配得上服侍陛下。就是出身低了些,陛下瞧着办吧。”
堂堂天子,竟然要向旁支郡王讨要许可,实在大出沉宴所料。因他庶子身份常在嫡母手下受制,一颗心自然磨练的敏感非常,能从细枝末节处体味出常人想要隐藏的心绪。
譬如女帝对临楼王,虽言笑晏晏,仪态却微显紧绷,明明畏惧厌恶,却不得不假作孺慕,眉梢眼角都是戏。
原来他的那位神祇也不总是浮于云上、生杀予夺,她的颈上亦有锁链,牢牢牵附在另一人手中。
从前世人皆道女帝善养恶犬,原来恶犬非犬,更肖苍狼。
沉家有一处小佛堂,因沉氏上下几口人全不是善男信女,那佛堂便一直荒废着,权当是个摆设,自然也就无人知晓佛龛背后还藏了一枚小巧的木质牌位。
入宫前夕,沉宴沐浴焚香,在佛龛前虔诚地跪拜了整整一夜,求告的却不是佛,而是他的血脉至亲。
“姨娘,孩儿要进宫了。陛下给孩儿拟定的位份是侍君,正六品的阶衔,日后父亲与嫡母再见孩儿,也要俯身行礼了。”
他赧然地笑了笑,似是为自己的浅薄话语害臊,抿了抿唇,又道:“姨娘的牌位,孩儿无法带入宫中,只好使了些钱,令园子里的嬷嬷照看。逢年过节时候,她应会为您掸掸灰尘。可若她忘了,也只能请您多担待……原谅孩儿吧。”
沉宴从未见过这位出身欢场的生母,只是在无数个凄寒的夜中独自脑补出了一个身影。
她温柔、良善,身世坎坷,却颇通诗书音律,不会让他在数九寒天的青石板上跪满整整一夜,也不会一时兴起,就命他翻着花样给全府人做菜,还在一旁刁毒地挑着刺。
可姨娘毕竟只是姨娘。嫡庶有别,即便是生母,他也不配唤出一声母亲。他的母亲,是那个吊梢眼的恶妇沉氏,而不是他梦中的温软美人。
“姨娘,孩儿的愿望实现了。”
可不知怎么的,心中之欲在遇见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