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轻柔地向小城铺洒开来,唤醒了沉睡的居民,街道上渐渐出现了人影,人们都互相熟悉地打招呼,开启新的一天。
苍奕见越来越多的人拎着大包小包进入火车站,才低声说,“下车吧。”沈之伊沉默地点了点头,转头想道个别,却见苍奕猛地凑近,右手抬起来扣住他的后脑,在他嘴唇上狠狠地印上一吻,接着用大拇指用力摩挲着沈之伊的唇瓣,脸色Yin沉,眼神深沉如一片死水,“记住我的话,走了就别回来。”
说完,动作利索地放开沈之伊,伸手帮沈之伊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沈之伊愣愣地答应了,低着头沉默地向火车站走去。车内的苍奕见他走远,抿着嘴唇启动汽车,往旅馆方向驶去。
火车站内熙熙攘攘,大多的旅客都结伴同行,还有些一家几口人一起出游,这些人三三两两凑成一团,聊天,拍照,吃早餐,沈之伊一个人坐在边上,莫名觉得有些落寞。
“你就是沈之伊是吧?”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沈之伊抬头,是个身穿传统藏族服饰的中年男人,一身黑色长袍,领口镶着一圈白色毛料,腰间系着一条长长的湖蓝色腰带,脚上还蹬着一双短筒靴。这男人看起来像是藏族人,汉语却说的非常标准流利,沈之伊见他手臂上套着一个红色袖章,上面写着‘治多县安保队’六个大字。
沈之伊显然不认识这个人,面带疑惑地看着他,“有什么事?”
中年男人拉起自己的袖章,亮给沈之伊看,“我安保队的,麻烦跟我走一趟。”
沈之伊心里一跳,他往座位里面挪了挪,警惕地看着男人,“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实在不行就找警察。”
那男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小伙子,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咱们这县城,没有警察,只有安保队。”说完伸手拉住沈之伊的胳膊,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提了起来。沈之伊没想到这男人力气这么大,他被拉得踉跄了几步,慌了神立刻挣扎起来。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纷纷转头看向沈之伊两人,边上的一个老太太还走过来劝说他,Cao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汉语道,“小伙子,那是我们安保队队长,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呢,你就跟他走一趟吧,他人可好了,不会为难你的。”边上甚至还有当地人附和。
沈之伊无奈,只好点点头,示意那男人放开他,跟着男人走出了火车站。
冬季的天气就算再晴朗,阳光也没有什么热度,又亮又冷。苍奕回到旅馆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太阳光照在身上,丝丝凉意慢慢沁入心底,仿佛要将人内心最深处的黑暗剖开曝光,。
苍奕沉默地推开门,抬眼就看见苍岚靠坐在吧台边,微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双手握着手机,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的边缘。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脸上的血痕都没有擦掉,蜿蜒的深红色印记顺着线条分明的脸颊往下流,一直没入领口。
听到开门声,苍岚抬了抬眼,见弟弟走进来,微微颔首,“小伊走了?”
“嗯。”苍奕轻声回应,接着抬头,望着苍岚带血的脸,欲言又止。
“小奕,过来。”苍岚仿佛没看出苍奕眼中的纠结,冲他笑了笑,从乖乖走过来的弟弟手中拿过车钥匙,接着抬了抬下巴,轻柔地说,“帮我处理下伤口。”
苍岚的态度自然温和,仿佛打伤他的不是自己亲爱的弟弟,也好像不在意沈之伊的离开。他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神色没有一丝不虞。
苍奕拿着医用止血棉,沾着酒Jing给哥哥的伤口做消毒,随后动作利落地上药,再擦干净哥哥脸上的血。做完这一切,他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苍岚就开口了,“小奕,这次的事,哥哥不怪你。”
“我已经让你做完你想做的事了。”苍岚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闻言,苍奕神色一顿,闭上嘴沉默了。
苍岚站起身,没多看弟弟的反应,抛了一下手中的车钥匙就向大门走去。
“哥,你”见到苍岚的动作,苍奕瞳孔一缩,忍不住想开口阻止,不料苍岚低笑一声,回头安抚道,“不用担心,我不是去抓小伊的。”
说完,他推门走了出去。
“我说过,再也不会强迫你了。”苍岚低低地自言自语,这句话被深冬凛冽的寒风刮散,除了他自己,谁也没听到。
隶属治多县安保队的这座小楼很是气派,足足三层高,还附带一个小院子,小楼里人来人往的安保队员都穿着和这个中年男人同一款式的藏族服饰,黑袍加上短靴。虽然不是什么正规编制,看起来还是很唬人的。
“沈之伊,你一个人跑去火车站干什么。”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沈之伊对面。
“我回家啊。”沈之伊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
男人听了,坐起身,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桌面,发出两声响亮的‘叩叩’声,接着说,“回家?你把你朋友撂在着,一个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