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温热的躯体,在时南的掌下不安分地扭动着。
本该是致命的诱惑,可他大概是当初被眼前这人,伤得太深太狠,心思翻涌间,居然一点硬起来的欲望都没有。
“连年。”时南按住对方,渐渐软了语气,轻声无奈道,“别闹了。”
影卫还是一贯的乖巧,被他明言拒绝,竟真的乖乖放下了手,只是歪过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主人还在生小年的气?”撒娇的语气。
轻描淡写。
时南心中酸楚,难以言喻。
他深深望进对方的眼睛,试图找出一点埋藏的情绪。
愧疚,或是悔恨
一点点就好。
他甚至想,倘若对方真的后悔了,他们未必不能从头来过。
眼前这人,毕竟曾是时家的影卫啊。
是被残酷的训练,一点一点磨去了人性的,冷血无情的刀剑。
在瘴气弥漫的苗疆,在一生唯一的转折点上,对方只是抓住了机会,做出了当时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而已。
然而连年的眼神无辜极了,没有一点歉疚和惭愧。
后悔?
真是想多了。
时南自嘲地笑了。
这个人,当初选择背叛的时候,应当也是以这样轻松的心情吧?
理所应当,毫无负担。
然后又在有所需要的时候,回到他的身边,轻轻松松地脱下衣服。
纷乱的情绪被理智镇压。
“我从来不曾责怪你,连年。”时南拉上对方的衣服,一颗一颗,系好Jing致繁复的盘扣,“但你也明白,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平稳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中招一次是痴情,两次就是愚蠢了。
就这样被拒绝,连年眼中的光芒,逐渐熄灭。
沉默如浓雾,漫无边际。
时南以为对方会就此放弃。
记忆中的那个影卫,冷酷决断,从不拖泥带水。
然而连年就那样站在他的面前,仿佛是一株植物,在地上默默地生了根。微风拂过的时候,枝桠间才终于飘出一声低语:“主人不喜欢小年了吗?”
字字如刀割。
从那薄唇间飘出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能戳中时南的痛处。
不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
时南静静凝望着对方那张好看的脸。
三年了,眼前这个人,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甚至比分别时更加生动俏丽,光彩照人。略略压低的眉宇,委屈和哀求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
那张脸,从前鲜有表情。
如今,除下了影卫的黑衣,摆脱了时家那些森严规矩,繁文缛节的束缚,对方像是从一个死气沉沉的傀儡,终于蜕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瞬间,时南想到了许多。
他想起过去,想起江南那个繁华却腐朽的时家,想起横塘的烟雨、暗红的芭蕉,想起他和影卫无数个黑暗夜晚的耳鬓厮磨。
他又想起,当年他忍辱负重,默默谋划今日这一切的时候,心里的那一点执着,其实就是看一眼那个永远潜藏在Yin影里的影卫,站在阳光之下,无忧无虑,展颜微笑的样子。
他的整个少年时期,全部都刻满了对方的影子。
“你对我而言,是曾经很重要的人。”时南望进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温和笃定,“只是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也请不要再叫我主人。”
连年全身颤抖,脸上的表情,像面具一样片片碎裂。
褪去伪装,他仍然是时家那个冷血的影卫。
或者说,他根本从未变过。
“如果这是您的决定。”连年再一次双膝落地。
他找了他的主人三年,只想要一个答案。
答案如同预料中一般残酷。
主人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而他选择了背叛影殿,背叛家主。
时家的第九子,原本只是他的公子,是他奉命保护和监视的对象。而他却沉溺在对方虚假的温柔里,背弃了最初的信条。
私自认主。
他成了一件危险的武器,一把不被信任的刀剑。
明明一直怀抱着为主人出生入死的决心,主人却只要他躺在床上,分开双腿,做一个泄欲的玩物。
被排除在计划之外,隐瞒得滴水不漏。
事成之后,弃如敝履。
连年抽出雪亮匕首。
寒刃倒映着清澈双眸。
作为影卫,比起胡思乱想,连年更习惯于服从命令,不去思考任务之外的内容。
然而短暂回顾,他立刻就发现,他这一生,活得像个笑话。
年少懵懂,被甜言蜜语引诱着交出了身子,又捧出了自己的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