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路真的没有再sao扰过你,他是个懂分寸的人,也做不出死皮赖脸凑上去讨人嫌的事情。你也懒得再搭理他,虽然少了一个固定的玩伴总归有点兴致缺缺,不过好在夜场的营销总是识趣地把最鲜嫩的弟弟往你卡座上带。虽然质上都有点缺乏灵魂,但好在量够大啊,一个晚上手指都抓不过来,你混在里面也是迷迷糊糊。
但是你突然发现好像很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徐路。你来的次数也算得上频繁,但真的一次也没见到过他。大家似乎都知道你和徐路闹掰了,没有人二愣子似地跑过来问你为什么不点阿路了,还是你自己忍不住了抓住一个面熟的弟弟问:“最近没看到阿路啊。”
漂亮弟弟抱着酒杯摇摇头:“阿路最近都请假了啊。”
“是吗?”你说。
难道真的身体不舒服?
你试探性地微信拍了拍徐路,说:“你请假了?”
漂亮弟弟在旁边假装生气:“姐姐怎么都在这边了还想着别人啊!”你笑着推了他一把,他马上端着酒去找你的狐朋狗友撒娇求哄去了,年纪轻就是可爱。
徐路隔了两个小时才回的你,这时候已经凌晨一点钟。
他说:“不好意思,我刚醒。最近都请假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这样官方的回答难免让你泄气,好像他又重新对你树立起了心理防线。但是毕竟前脚刚刚羞辱过别人让人滚,你也不好意思像之前那样装疯卖傻。你只能悻悻回复个“哦”。
“你是要找我吗?”他问。
“你不是要休息吗?”
他正在输入了一会儿,你以为他要发什么长篇大论,但最后他只是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那你要找我吗?”
徐路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必须要反复确认自己是被需要的,就像林间的小鹿需要反复观察确认环境是安全的,才会踏出它怯生生的鹿蹄。不然他就不出来,这是他在这个世间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因为即使出来后迎接他的是鞭子与镣铐,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他只能起码选择一个看似慈悲的猎人。
你说:“是啊。”
你太了解徐路了,你知道他的性格,你只要像哄孩子一样朝徐路拍拍手,他就会信任地从他的保护壳里出来任你蹂躏。你想起来你一次见过他被恶作剧的客人把酒泼在身上,浅色的衬衣整个shi了贴在前胸,不过可能这就是对方的目的,趁机胡乱拿了纸巾一通乱揩。你虽然不是什么道德标兵,但徐路毕竟算半个你的人,也不能在你眼皮子地下这么把人当玩具胡来。你打了招呼,直接把徐路的一晚买断。
徐路换了衣服过来,他换了身黑色缎面的上衣,衣领处有个银色的细链装饰,让你忍不住把视线往他锁骨朝下的地方瞟。
“谢谢你了。”他低着头说。
你摆摆手,“你脾气也太好了,换我早就一个酒瓶子抡过去。碰上这种人,真倒霉。”
徐路笑了,说发火了只会给老板惹麻烦,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所以你也从来不会生气吗?”你问。
徐路摇头:“没人哄才更难堪。”说着叉了一个葡萄送到你嘴边。他默不作声给你剥完了一整个果盘,一个个葡萄晶莹剔透被他摆成金字塔的造型,看上去颇有点强迫症的风范。
你吃了一口,觉得自己像商纣王,忍不住嘿嘿笑,越想越觉得自己马上要烽火戏诸侯,于是一把搂住徐路的腰:“别怕,以后有我哄你就好啦!”你用力亲了一口他的脸颊:“我希望路路可以做一个有脾气的路路,永远也不要委曲求全!”
徐路笑着任你发疯,从你嘴里接过你吐出来的核。你抓住他的手臂,假装质问他:“你是不是不信?”
“我信啊,你说我就信。”徐路用纸巾擦了手,又插起一颗葡萄喂你。
你一把抢过叉子,囫囵把葡萄嚼了嚼直接吞了下去。“我希望我永远是路路的靠山!好不好?”
“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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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路40分钟后出现在了你家门口。他很会钻空子,虽然他向店里请假,但是不代表他失去来找你的人身自由。你给他开门,他有穿得比上次漂亮,外面披一件深色的长款大衣,衬得他更加白皙瘦削。
“进来吧。”你侧过身,他慢慢走进来,熟稔地在玄关换了鞋。他看到属于自己的拖鞋还放在原地,好像低着头长舒了一口气。他换上拖鞋,又忍不住开始局促起来,像是怕你再说出什么伤害他的恶毒话语。
“我洗过澡了。”他看着你,露出那种只要你一声令下,他就会原地把自己的自尊心踩在脚底脱得一干二净的眼神。
你揶揄他:“洗澡做什么,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这句话显然有效地刺伤了他佯装职业的面孔。徐路面朝着你的方向,他张了张嘴,却挤不出话来。你好奇他抱着那种奇怪的自尊心是怎么在这个行业混下去的。他是如何按捺住自己的硬而脆的尊严,去哄着那些客人源源不断给他送钱的。说到底,他本质上并不是真的巧舌如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