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过得很平静,除了陈峭震耳的呼声与高档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众人皆认为此处要比家中更舒适些。
清晨唤醒众人的是舒缓的音乐,当穆姣姣伸着懒腰来到餐厅时,映入眼帘的又是丰盛的法式早餐。穆姣姣顿时有种身处欧洲城堡的错觉,半梦半醒间伴着满屋的巧克力甜香用完了早餐。
众人陆陆续续来了几个,陆幸和甚至还从餐厅门口处的木编小篮子里找到了一沓今日份的报纸。陈峭来后也管他要了一份,二人一边低头阅览,一边轻声细语地谈论着外面发生的新事物。季泉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但看到暖洋洋的光线洒落在陆幸和侧面,于她高挺的鼻梁处勾画出一抹Yin影时,心里多少也有些沉醉于此。
“巧克力还是滚烫的。”盛舒用勺子轻轻敲着玻璃杯,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今日的第一个美好梦境,“你们有没有看到是谁送过来的?”
“我不知道。”李贺恩揉着自己的脸,像是在做什么美容步骤,“昨晚睡得好爽啊,我今天起的时候又没忍住睡了个回笼觉。”
“怪不得你最后一个来。”季泉眼睛依旧盯着陆幸和,心不在焉道。
“待会我还要回去再补个美容觉,在这破地方呆了一天,我就感觉我好像要老上十岁。”李贺恩昨天与季泉有些不愉快,但既然对方搭话了,也就自然就着这个台阶下了。
盛舒性子与其他人比要敏感许多,一旦有了什么弄不明白的事便忍不住的难受心慌,这会儿被二人一打岔,心情更不好了。但待她扫视一圈,又发现有些不对,“你哥哥已经吃饱回房了吗?”
在场也只有穆姣姣有个不靠谱的哥哥。
“嗯?我来的时候他倒是还没来……”再看看唯独空着的那个座位,摆在那处的碟中食物一口未动,显然穆少白仍未起床。
“没想到还有人会比我晚。”李贺恩打了个哈欠,“我平时睡到十一点多的人都被这破歌吵起来了,那位姓穆的还真是深藏不露哈。”
说到这个份上,穆姣姣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陆幸和更快他们一步,连报纸也没来得及放下便快步往穆少白的房间走去,穆姣姣等人紧跟其后,看到的却是陆幸和停在房门口的瘦削背影。
房门大开,开门时没费力气,这门别说锁了,根本就是虚掩着的,压根没关上。穆少白的房间在二楼的最东边,也难怪没人发现他出了事。毕竟一旦有人从这里路过,那屋中的血腥气便会立刻扑着滚着涌入人的鼻翼,以那股铁锈味代替尖叫声,嘶吼出一句句足以震破耳膜的控诉——
“这里有具尸体,为什么没有人看到啊?”
“你……你去帮我看看,是怎么了?”穆姣姣看到陆幸和僵直的背影,便不敢再走了。她只能感到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还有那股腥甜的味道,同方才热巧克力的浓醇甜香搅合在一起,她竟分不清哪个是诱人的香,哪个是可怖的味。她只能推搡着站在眼前的人,不断地哀求,“我哥哥到底怎么了?”
站在穆姣姣前面的是李贺恩,她此时已经白了一张脸,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一只手搀着穆姣姣,但实际只有她知道,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倚靠。其实她未看到许多,只是瞄到那几根弯曲的、蜷缩的手指,它们正微微举起,被手肘支着在血泊中僵直成一个诡异的姿势。它们的正下方是早已凝固成块的血ye,周围的地板上满是血ye流动过留下的深红色印记。
他也许是想要逃,但最后都没能够到那救命的门把手。
李贺恩捂住嘴,克制住想吐的冲动,磕磕巴巴道:“你先……先别急,我们去楼下坐坐……也许……也许还有救。”
怎么可能有救。她眼泪都要出来了。明明说好的是爱上别人才会死,可穆少白才第一晚就……这怎么想都是被骗入了什么奇怪的组织,卷进了杀人纠纷吧?
“你们先下去吧。”一向能完美控制情绪的陆幸和也有些动容,她还是比较担心穆姣姣等人,苏予和盛舒应是没看到的,否则早就叫出声来了。穆姣姣和李贺恩站得较远,想来也不会注意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盛舒和苏予自然是满脸惊恐地下了楼,盛舒还有些犹豫,但苏予却已是震惊得要晕了过去。考量一二,盛舒还是带着苏予先回了房间,而李贺恩也紧随其后,却是直接冲入了屋中的卫生间。
“你不走吗?”陆幸和回头看向瘫软在地上的穆姣姣,“还是说你真觉得你哥哥还有救?”
“就算是死了也得给他埋了啊!”穆姣姣捂着眼睛哭喊出声来,像是要把两天来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家属不管的话谁还会管他啊都跟他非亲非故的谁会管这个废物啊!”
季泉向里面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她,神色有些复杂。陆幸和摇了摇头,都没再言语,就这么任由穆姣姣哭喊半晌,嘶哑着嗓子骂出那些她平时不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