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公一时有些为难,但他好歹也在楚臻身边侍奉许久,若在这种时刻被人扰了兴致,以后定会拿他怎不将人赶走来问罪。
白九呤撑着一把白色的纸伞,伞柄处挂着一串红色艳丽的流苏,与他这一身清冷的颜色不大相符。
一颗颗晶莹如玉的雪花落在伞面上,再被朔风刮起,在空气飞舞,缓缓落地。
“国师,您还是请回”
“进来。”
白九呤措置裕如的收了伞,推门踏进了御书房内。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麝香味,他微乎其微的皱了下眉。
楚臻搂着他的皇兄,对白九呤的到来并不惊讶,他用另一件黑色的外袍将楚暮包裹着,连一只玉足都不舍得露出来让外人看见。
“国师来御书房找朕可有何事?”
白九呤微微弯腰行了个礼,波澜不惊的目光落在楚暮身上。
“臣来带二皇子回千寻塔,望皇上准许。”
楚暮的眼帘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水,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往楚臻的怀里缩了缩,不停的小声咕哝着。
楚臻将楚暮搂的更紧了,目光Yin冷狠厉:“不准。”
白九呤劝诫着:“皇上,你怀中拥的是二皇子,也是与你同一血脉的长兄,违背这世道人情,叫官员百姓如何愿意诚服于你?”
“哦?你觉得世道人情能比的过皇兄?你身为我皇兄的五年太傅,又对他做了些什么?”
楚臻自小就不喜欢白九呤,若没有他,皇兄不会去真元观,也不会遇见那和尚。
若没有白九呤,皇兄从始至终都只会是他一个人的。
白九呤的声音清清冷冷:“臣并非有意冒犯。”
楚暮嗤笑一声,横抱着楚暮起身,越过地上凌乱的白色衣袍。
他刻意压低声音,但不妨其中裹挟着浓浓的危险。
“他是我皇兄,可不是你的大皇子。”
不是朕,不是本皇子,是我,是楚臻。
白九呤眉心紧拧,对楚臻的话颇有不满,抬手拦住了要往外走的楚臻。
“臣与大皇子并不相熟。”
楚臻顿足,冷戾的目光掷向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除了皱眉,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国师真健忘,楚嵘为你牺牲性命,却只得你一句并不相熟,不知他九泉之下的可知啊?”
楚臻的每一句话都毫不留情,像一根尖利冰凉的刺,正中白九呤胸口下那颗鲜红的心脏中心,揭开了埋在记忆深处的过往。
白色衣袖下的五指弯曲,紧握成拳,白九呤动了薄怒,楚臻绕过他,这次白九呤没有再阻拦。
“臣能救治二皇子。”
楚臻的脚步顿了顿,冷冽的北风吹动黑色衣袂,朵朵雪花从外飘了进来,缓缓落在朱红色门槛之后。
“你若是能救,三年前便救了。”楚臻轻轻的叹了口气,话语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恣肆,“回你的千寻塔守你的大皇子去,皇兄朕再不会允许任何人沾染半分,若你不是这天晋王朝的国师,不是二皇子曾经的太傅,朕第一个便会拿你来开刀!”
新帝楚臻,乃一位出生卑贱的丫鬟所生。
先帝楚晷邘,一时醉酒,糊涂的把倒酒的丫鬟当成后宫的嫔妃宠幸,而后随意册封了个最低的嫔妾,丢在了三千后宫之中。
但没想到的是,这嫔妾最后居然诞下了皇子。
楚臻登基的第一天,许多朝廷官员纷纷抗议,全拿楚臻的身份来说事,还有几位位高权重的臣子直接罢朝,对这新帝颇有不满。
但楚臻当时只是坐在龙椅上,睥睨下方,轻蔑的勾起唇角,挥了挥明黄色的衣袖,下了第一道圣旨。
不服者,斩。
罢朝者,废除一切职位。
议论者,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这件事情掀起了很大的风波,好几名官员都差点当场血溅金銮殿,但楚臻只是撑着下颌好玩似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楚暮是在第二日醒过来的,楚臻躺在他的外侧还未醒来,身上遍布了暧昧的红痕,下身那处隐隐作痛。
他昨日又犯病了。
待楚暮看清身旁的男子时,浓浓的恨意徒然升起,胸口剧烈起伏,楚臻合着眸子,眉头轻揍,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
楚暮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往楚臻的脖子探去,这个人将他骗回皇宫,利用千影的性命逼迫他不得乖乖待在他的身边,时不时说为了他好。
他与千影在皇宫外呆的好好的,楚臻让他回宫为了什么?
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会私建势力,争夺皇位,被废的那一天楚暮对这冷冰冰的皇位已经没有任何念想了。
他对这毫无人情的宫里失望彻底。
没有一个真心之人,口口声声说护着你的人,下一刻就会将一切罪证扣在你头上。
腐败在他们的心里生了根,算计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
他的病便是因她们的算计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