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烈烈,天寒地冻,屋内几人在低声交谈,屋外极远处月色一晃,有一人极轻极缓的落于屋檐一瓦片上,没有惊起丝毫响动,他漆黑的眼眸里映着暖融融的烛火,与那围坐一道的人。金人中确有高手,却不会苦战,邱庆倒是道中好手,只是最为难缠的,却是那个自始至终并未参与讨论的那个人。只见那人洒洒落落,于Yin影里独坐,乍看下并没什么警备神色,却也绝没见他的全身上下露出一丝可乘之机。
屋檐上之人静静的听了片刻见无法再向前,便也坐了下来。那屋檐滑且无支撑,他如此只借了一丝力道便稳稳的坐了,似可窥探这人内劲轻功修炼到如何炉火纯青的地步。
然而就是这样的绝顶之人,也忌惮于那屋内角落,远远的窥伺不愿靠近。
屋内,邱庆有些意外:“一连折了几队金使了?”
“哼哼,一剑穿心。”那金使冷笑道,“一路杀过来,好本事,好手段!”
邱庆眼眸一转,内心道:一直未有听说,恐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随即道:“既是刚发生的,这线索全无,只凭你这一剑穿心的本事,我即刻就能抓出一大把,但你们认吗?”
“那你想怎么样!”
“首先,这个凶手我答应了,一定派人帮你抓着,但是,这人不能算做是协约的条件,毕竟这顾长缨的头颅可比这不知哪里窜出来的值钱多了,你是想我们花大力气办这宵小还是替你了却了心腹大患?”
崔金使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消化了他的话,而后与其余金使一合计,Yin恻恻道:“听说,宋国派来学习大金国历史的程大学士得了重病,大金国也没照顾过这么弱的人,好像不在行。”
邱庆笑容不变,眼里却发冷。
只听那金使继续道:“听说,他在你们国家很有名声,给我们美女画的出浴图确实好看!”
奇耻大辱,程大学士是宋国数一数二上修天文下晓地理的名仕,却被捉了去画春宫图!不知被如何凌虐,好好一个人去的,如今却是得了重病。
“有什么话直说!”
“活捉了那凶手,送程学士回来治病!”
“人哪里是说抓便能抓住的,我们可以用其他人的命换。”邱庆深知程大学士的重要性,“近一年我们很是抓了些义军,活的。”
义军在金人眼里简直是碎尸万段的存在,他们迟迟过不了江吃不下这腐朽之国,首当其冲便是受了这义军阻拦,平时倘若是抓到了义军人,都非得要狠狠折磨一番,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此慰藉死去的英魂。是故他们如此听后,有一时间的迟疑,随后那个最为洋洋得意的金使摇头道:“不行,要凶手!”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邱庆心生一计偷梁换柱,若实在抓不住,找个相似的搪塞过去,救人要紧。于是乎在得到可以探查现场等允许后,才好歹应承了。
而后他们又细细的商榷了些细枝末节的赔款,邱庆虽是朝中人,但到底是江湖出身,谈到最后,险些就要绷不住与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金人按在地上棒揍不可。
正事眼看谈完了,秦赫却并没有起身。
屋外枝丫稀疏,月光暗淡,早已没了那人的踪影。
邱庆所言没错,能使出一剑穿心的高手在江湖上确实有那么一拨人,北辰帮,崇行派,都有相关的招式,但是在众高手环绕保护下,仍能一剑穿心一招毙命的高手,就不那么多了。他不由得想起几天前的茶歇,那个虹飞电掣的剑芒。
“老大?”邱庆像应付牲畜般赶走金使,回头却见秦赫仍坐在原处。
“小庆,我要去一趟江北。”
“如此着急?”邱庆以为秦赫要去割了那顾长缨的头。
“不。”秦赫淡淡道,“顾长缨踪迹难觅,是否在江北仍未可知。”
“您的意思,是要搅一搅那江北的水?”
“身为义军首领,就算藏的再深,也是有软肋可以捏的。”秦赫神色仍是淡淡的,但是邱庆却从中嗅到了浓重的杀气。
是夜,秦赫与邱庆兵分两路,邱庆领着谈妥的协约回江南,秦赫则是孤身一人继续北上。
江北江南只一字之差,实质上却是相去甚远。
分明是大年夜里,却丝毫没有年节的欢愉爽快的气氛,秦赫如此沿江走了一路,都没再见到一间客栈落脚,都是破烂不堪的残垣断壁,偶有挂了红灯笼的,也是些偏僻小舍,早早地闭了大门。堂堂年老大,就在团圆的夜里,走向更是孤寂凄苦之地。
此时寒冬腊月,又是凌晨黑寂,天上便是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也是无人知道的,秦赫停下脚步,心突然静了下来,曾几何时,他也这般望过冬季的雪的,只是从未感到有此夜这般的黑暗,下雪的夜,是无星无月的。
忽而,有江船渔火,点缀江心,那一点点光明并不能照亮什么,然而对于眼前无尽黑暗的秦赫,却是惟一的光了。
秦赫借着这光看落雪江面,江清水瘦,孤帆寥落,山影层叠,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与风韵,他不禁心中微微一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