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两人躺在shi哒哒的衣裳上,各自把腿身在铺满灰尘的床板上节省地方,黑暗中蔡微背靠着灰墙坐着,身上脏兮兮的,气息紊乱,疲倦不堪,昏昏欲睡。
“你该回家了。”他冲少年道。
“我没有家了。”黑暗中少年好像靠在他肩膀上,像只温顺的小兽,,蔡微干脆把他搂入怀中,手指触及之处都是滑腻腻软糯糯的。
“为何没有家?”
“我十六岁的时候,”少年继续道,讲起自己的故事,好像很久没人倾诉、再也憋不住一样,“和一个货郎在家里那个,被我父亲撞见了就赶出家门了,那人说要给我一个铜貔貅,我就着了迷一样跟他做了。”
“你倒是真好骗。”蔡微打趣。
少年用头撞了他一下,接着道:“你还听不听?我不跟你说了。”
蔡微不想听这些事,他已经发泄了,想找个由头走人,但书生性格又使他不能这样无礼。
“听,你说。”他道。
少年的声音更兴奋了,把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是临桂县人,父亲在柳州做过县令,我小时候就不喜欢和男孩儿玩打闹,专好和几个女儿家在楼上过家家,我当父亲,我那个姐姐——就是你在竹苑见到的那人,她叫陈麝月,她当母亲,其他女孩当孩子”
“小时候我可胖了,肥嘟嘟的,长辈疼我,但同龄男生愈发不跟我一起玩,说我滑稽可笑,我就渐渐不吃饭,有两年光景,生生把自己饿瘦了,可他们还是不跟我玩。”
蔡微打断,“你不是不喜欢和男孩玩耍么?”
“长大了就喜欢了,”少年道,“我喜欢他们的样子。”
“什么样子?”
“瘦瘦的,方方的。”少年词穷。
“哈哈”蔡微笑起来,少年也跟着笑了。
“找不到男孩玩,女孩子们也渐渐出嫁,我就只好和大人玩,大人也不理我,只有来往的货郎和街口一个卖衣裳的老头子愿意理我,代价是要我陪他们睡。”少年好像炫耀似的说出这些事。
“你自己想不想?”
“什么想不想?”
“舒服么?和老头子”蔡微欲言又止,亵笑起来,他白昼里绝不会说这样的话,这样笑。
“比跟你舒服。”
蔡微汗颜。
“刚才说过,我和一个大人做那事被父亲撞见,于是我就被赶出了家门,我父亲的眼神你一定想不出是什么样子,那副怒火冲天,嘶吼着好像要把我杀了,打砸东西,抓起手边的一切往我身上扔,然后他去里屋拿起一把刀,说要砍断我一根手指,让我长记性,我就跑出来了。”
“然后就是流浪街头,过了好一段苦日子,那时山尾有个兰苑,我是被一个老人拉去的,那里的人都很疼我,叫我小狐狸,我在兰苑很火呢我父亲听说后,找了几个无赖把兰苑弄关门了,在街上又打了我一顿。”
“你个sao东西你父亲还是不让你回家?”
少年点点头,“我之后就在脏牌坊,脏牌坊你知道么?万历年间有个女人,大约是山尾村里的,刚过门就死了丈夫,守寡六十多年,一生虚度,皇帝给她立了一个牌坊,现在黑乎乎的,所以叫脏牌坊。我在那边遇到一个秀才大哥,他给我住处和吃喝,隔几天来找我一次。”
“你做了笼中鸟了。”
“饿肚子的滋味很不好受,你不会明白的,”少年道,“他脾气很差,我喜欢叼着酒杯喝酒,在家里惯了,他却看见我这样就要狠狠的打我,打了好几次,我为此到现在也不敢叼着杯子喝酒了。”
“还有,他不许我白天睡觉,你说可笑么?他说‘我若不来,你随便怎样,可你不能让我看见你昼眠’,说是论语里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他朽木不可雕也,问我知不知道。”
“你猜我怎么回他?我说‘我连朽木都不算啦,我是烂泥。”
“秀才大哥白了我一眼,又要打我手心,他真是把我当儿子养了。”
“没有人会上自己的儿子。”蔡微插嘴。
“坦白讲,我那些日子收起性子,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整日乖乖的扫院子,吃饭睡觉,一步也不踏出那个小院,生怕他不要我,那里真舒服,有个老仆侍奉我,有热水可以洗澡,处处干干净净的,我从家里出来后过了几个月苦日子,很珍惜那里呢。”
“后来呢?怎么离开他了?”蔡微想催促他赶快讲完。
“他老婆发现了我的事,登门把我赶跑了,我那时候挺傻的,以为秀才大哥会偷偷来找我,我就每天在小院附近转,等了十几天都没等来他,最后一个仆人说,‘老爷让你走远些,莫要再缠’,唉,我当时哭了一下午,跟个女人似的。”
“后来我父亲死了,我回去看,谁知道家里还是不让我进!母亲让我趁亲戚没来,赶快出去,说我脏、不要脸,从此与他们无关了,家产也没我的份,真好笑,谁在乎那点臭钱”
说完少年在蔡微怀中打了个寒战,“我真没想到他会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