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瑾从地上的尸身上拔下一支箭,见结构完好,便将满是血水的利箭塞进弩筒,面向汹涌而上的兽群。
“咻——”
利箭刺破一头凶兽的咽喉,可怖兽身抽搐了两下,从一夜之间堆起的高高尸山上滚落。
厉往下一探,兽尸堆已有城墙三分之二的高度,若有弹跳力极佳的凶兽顺势而上,再跃上城墙,不是没有可能。
他手一挥,“巨石!”
曾经的演练让大家立刻就懂了他言简意赅的指令,运来体积颇大的圆石,由几个兽人共同推着,举过墙垛后撒手。
重量惊人的圆石碾开泥rou,将整个儿的尸山往下压了一分又一分,骇得凶兽纷纷逃窜,即使是疯狂如斯,也知道了这片山谷是块难啃的骨头,隐隐有退避躲让之意。
见攻势稍缓,沈怀瑾连忙让伤员与部分力竭的亚兽先下城楼,既为疗伤复原,也是让他们能够做些补充能量的吃食送过来。
而其他人仍然留在原地,一部分人回收羽箭等武器,剩下的则死死盯着城外踌躇的凶兽,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事实证明他们的警惕并没有错,刚刚吃了顿饭补充了些体力的大河部落,再次遭到了凶兽们试探性的袭击。
凶兽群时不时地发起攻势,不再像头天晚上那边铺天盖地,它们也在一次次地试探着大河部落。到后来,双方几乎都摸透了对方的底细,处在僵持的对峙当中。
沈怀瑾等人就凭着这道城墙和丰富的后方供应,慢慢地损耗着对面的Jing力与血性。
就这样一连耗了六七日,再是凶残执着的凶兽也在多日的饥寒交迫,选择了撤离。这些凶兽披着污浊得看不清本色的皮毛,夹着尾巴在城外的坑洞与雪泥间穿梭离开。
沈怀瑾看着它们的背影,又与厉对视一眼,听到了彼此的心声。
红光不灭,攻势不歇。
这回,照旧没人敢松懈。
果不其然,三日过去,他们又于夜间遭到了来自凶兽的袭击,只不过在接连的消耗与恶劣的环境下,这回的兽chao显然是弱了许多。
大河部落与之耗了两三天,城外便只有些不甘的零星凶兽了。
接连的战斗让沈怀瑾身疲力竭,他所见是蒙着红雾的天,压抑而沉闷;是硝烟四起的大地,满目疮痍;是叫声粗哑的黑鸟在天空盘旋,享受它们的盛宴。
隐隐约约的,自地平线出现了些不同的色彩。
沈怀瑾攥紧拳头,浑身紧绷,问道:“是新一轮的兽chao吗?”
“不。”厉看了片刻,神情有些松动。
“是另一个部落。”
“另一个部落?!”还守在城墙上的兽人们惊异出声,没想到在这样密集的兽chao中,还有部落能奔袭于野外。
奇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是……大森部落。”
说话间奔袭而来的身影越来越近,与此同时,原本缓缓离开的凶兽们也嗅到了新鲜血rou的味道,躁动起来,将这群没有城墙保护的人视作送上门的一顿大餐,冲势也越来越快。
大河部落的战士们都很焦急,举弓欲射,奈何距离远在射程之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来人与凶兽群生生撞作一团,在冰天雪地里搏斗撕扯,远远望去,好似有大片血雾弥散开来。
大概是一路跋涉逃亡耗尽了他们的力气,大森部落始终落于下风,而凶兽们闻到血rou味道,越聚越多,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步步紧迫。
“我去帮他们一把。”
厉拽起沈怀瑾的手,在沈怀瑾愣神之际,干燥开裂的唇瓣轻轻吻了吻对方的手腕,视线交集了一瞬。
这双墨绿的眸子在铅灰色天空的映衬下,格外莹润,沈怀瑾看到了他眼中的认真与爱意。
“……好。”
话音刚落,厉便化作巨狼,一跃而下,顺着尸山血海,奔向大森部落的方向,边上几个兽人紧紧跟随。
银色狼身在焦黑的土地上格外显眼,沈怀瑾眼瞧着他们如利箭般冲开凶兽包围圈,与大森部落的幸存者里应外合,奋力拼杀。
也正是如此,引走了城外剩余的零星凶兽,让城楼上的人松出一口气。
沈怀瑾嘱咐道:“雨,下去让人整理纱布药材,做好消毒工作,准备接应。”他自己却驻守原地,岿然不动。
风雪越发得大了,雨再上城楼之时,沈怀瑾双肩已落下了一层雪,他刚想出声,劝沈怀瑾休息一番,就见对方抬起弩,被冻得青白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嗖——”
一头妄图沿着尸山爬上城楼的凶兽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叫,便被□□的冲力送倒,翻腾着尸体滚了下去。
沈怀瑾的眼神一凛。
兽人们回来了。
距离已近到沈怀瑾能看清每个人的境况,见银狼身上没有rou眼可见的大创口,他才稍微放了心,转而向大森部落看去。
大森部落跟着厉等兽人突围着,兽人在外圈奋战,抱着崽子的亚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