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有些不好意思,按着头顶一?撮翘起?来的头发,唇角边的梨涡又绽了出来:“有时候我晚上睡不着,就随便练练……许久不玩弹弓了,我想着将军说得对,要是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护全自己,更何谈保护别人了。反正醒着也是醒着,左右无事,我便练了练准头。”
沈怀璧向?来吝啬嘴边的夸赞,此次也不得不夸道:“你……挺不错。”
他们俩在这里若无旁人地谈笑,把那两?个聊天的也给吸引过来了。
看上去年纪大一?点的对另一?个侍僮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去禀告太守,而他自己却留了下?来,缓步走到他们俩身前,柔柔弱弱道:“见过将军,见过殿下?。可是有什么要求么?”
沈怀璧笑起?来,平日里总是绷的很平直的唇线也微微弯起?,这样一?看,整个人就如一?块坚冰化成了春水,像是谁家清贵而又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他开口:“没?有,就是不想让你们出声罢了。”
说罢,沈怀璧一?掌劈在他后颈处,那人连声都?没?出一?声,径自倒下?了。
沈怀璧才没?有齐墨那么好心,向?来是管杀不管埋的主,任那人软软的瘫倒在地上,扶也不扶一?把。
齐墨解决了远处那个想赶去通风报信的,照例把人堆在墙角处,还特意挑那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让他躺着。
沈怀璧看着他把刚刚被自己弄晕过去的那个人也依法炮制,也没?出声制止齐墨,只是等?他做完所?有事,轻轻问:“你对所?有人都?是这么好吗?”
齐墨很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啦,虽然你天天说我蠢,但是我连最起?码的好和坏还是能分清的。这几个人又没?有过错,他们只是听从命令罢了,我没?必要归咎于他们身上。”
沈怀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话里还带着些许冷意:“那是你,像我这种冷漠无情?,吃人不吐骨头的霸王花,才不会?管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死活。”
“不对。”齐墨斩钉截铁道:“你在意的。不然,徐州瘟疫虽是严重,但也没?有蔓延到城外去,东大营的将士们大可以从东边绕过徐州;如果你不在意别人死活,就不会?在第一?次见我被山匪绑架,就出手?救我。没?有人愿意被麻烦,你不是不怕麻烦,只是在意的太多?……”
“我能有什么在意的?小殿下?,我可不是你,心怀苍生,把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为己任……太伟大了,我这么个人,承受不了的。”
不知是不是齐墨的错觉,他总觉得沈怀璧的话里藏着一?丝淡淡的自嘲,像是飞蛾无怨无悔的扑向?烈火之后,一?身的伤鲜血淋漓,于是便再?也不敢随意的把真心交给任何一?个人了。
齐墨不知他究竟经历过了什么,他只听闻过,上一?辈的沈将军忠烈卫国,谁知后来铸下?大错,满门忠烈沦为阶下?囚,两?三百人的沈家,仅仅只剩下?沈怀璧这个遗世子。
其中关窍,只有当时的人知道了。可是那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天下?再?无一?人知道沈家被满门抄斩的缘由。
沈怀璧没?有再?看他,单薄的浅青色秋衫披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单薄得过分了。
齐墨也不说话,把那几人放好,直起?腰来等?沈怀璧说话。
那么寡淡凉薄之人,也曾怀揣过一?颗赤忱之心,想要保家卫国,跟寻父辈的脚步吗?
沈怀璧越过了这个话题,脸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走吧,我们先去看看那太守,究竟病到什么程度了?”
沈怀璧和齐墨二人从来没?有到过太守府,因为是中途乱跑出来的,也没?有人给他们俩引路,齐墨带着他撞了好几次,于是中途倒在沈怀璧手?上的倒霉蛋又多?了几个。
齐墨默默无言地帮他把那些被他弄晕的人安置好,跟在他后面继续找徐州太守的寝室。
太守府的绿化做得很好,一?路上都?不乏有葱郁的草木,星罗棋布的散布在府内,给人带来一?种身心的愉悦之感。
沈怀璧没?有什么兴趣欣赏这些花草,一?个劲儿的催着齐墨好好赶路。
其实徐州司马说的没?错,太守府里面真的没?有几个侍女,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更是渺无人烟,处处有着苍林翠竹,从大江大河里引来的溪水流进莲花池,蒸起?渺渺烟雾,处处都?是花团锦簇之象。
沈怀璧在那一?池莲花面前停了脚步。
走在前面的齐墨被他叫住,侧过半边脸疑惑的看着他,“嗯”了一?声。
沈怀璧:“一?开始我们进来的时候没?看见,太守府里面原来还是有一?池莲花的。”
齐墨也警醒起?来,自他们从徐州城门进来时,便一?直对于莲花十?分敏感。
莲花蛊,八瓣莲,花满山庄……
多?说无益,沈怀璧从袖里拿出蛰伏两?天的留行鞭,镶嵌着尖利铁刺的鞭尾勾住了一?朵莲花,稳稳当当的被卷了上来。
那朵莲花开的聘婷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