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已然夜禁,街上除了骑着马巡逻的列队士兵外,空无一人。
大雪还在下,地上覆盖着厚厚的雪,雪光与残月相映,入目皆是银白。
樊奕怔怔的看着雪景,忽然回忆起了他从不去想的很多过往。
也是大雪天的时候,小小的他身上就穿了件破洞的棉衣,缩在孤儿院冰冷的床上,发着抖也死命盯着对面抢了他被子的那小胖墩儿睡得打起了呼噜。
他每天只能吃白饭,因为菜也被抢了。本来就瘦小的他,长此以往,变得更瘦。
他熬过了在孤儿院那十来年,拼命学习,凭着奖学金与打零工,上了大学。被星探发现,他一路艰难前行,最后终于站在大荧幕上。
他那么努力的想要活得好,却因意外横死,死前,他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找到。
上一世也是,他有了父母,也有了宝宝,却因无知与绝望,依旧不得善终。
他做错了什么呢?
他没错,只是命运弄人。
不该喝酒的。樊奕看着那簌簌飘落的雪花,心中想道,想这些有何用?于事无补。
他告诉自己,该想的是以后要如何,而不是在这里缅怀过去。
只因今日……是他和宝宝的忌日。
樊奕闭上眼睛,任泪水静静流下。
后背忽然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身躯,紧接着一双手从后将他紧紧抱住,来人带着酒香的呼吸响近他的耳边,轻声问道:“小樊,外面这般冷,你怎么站在这里?”
说着将脸靠过来,与他的脸相贴,姿态极为亲密。
樊奕感受着季兰殊的体温,一动不动。
季兰殊见怀里的人并没有挣扎,于是试探着将唇印上了他的脸颊。
也许是今夜的雪比他自尽时的暴风雪要小上很多,也许是身后的怀抱太过于温暖,更可能是樊奕喝醉了。
无数纷杂的情感蜂拥而出,令樊奕眼中的泪掉得更凶了。
恰在此时,季兰殊轻柔的吻住了他的唇。
樊奕张嘴狠狠一口咬在季兰殊的唇上,季兰殊吃痛,更感觉有冰凉的水渍落下。他立刻撤开了距离,将樊奕的身形一转,与他面对面。吃惊的问道:“怎么了?小樊?”
樊奕冷冷地盯着他,一声不吭。
为什么曾经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像现在这样展开怀抱,给我温暖?
如今缠上来,又想做什么?
季兰殊的唇被咬破了,慢慢渗着血,他毫不在意,只看着樊奕,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
他在等一个解释——小樊为何要咬自己?
樊奕眼中那冷冽的神情慢慢变了,他问:“楚王爷,您屡次三番轻薄与我,可是想让我成为你的侍妾?就如你府里那些小郎君一般?”
少年轻轻笑了起来,他那Jing致冷白的小脸,泛着红的眉眼,因这抹笑而变得生动又勾人。
他说:“可奕并不想作贱自己。奕是哥儿,若奕答应与王爷行周公之礼,定是会有孩儿诞生的。”
“王爷,你就这么想要个世子吗?”
第42章 北上
季兰殊一把推开了樊奕,他瞪着向后退去,撞上凭栏才稳住身形的少年,眼中难掩震惊之色!
小樊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居然在肖想着楚王妃的位置!
还想将来生下的孩子能请封世子?!
樊奕这是得了失心疯?
季兰殊下意识忽略了樊奕那句“不想作贱自己”,更忘了是自己开始不断撩拨别人在先。
在他看来,得他如此看重,少年不该感到荣幸之至,再感恩戴德的扑上来,卖力的讨好自己吗?!
居然还敢不识抬举地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
季兰殊冷冷地看着樊奕,初时那柔情缱绻的口吻被冷漠代替,他道:“你醉了,本王不与你计较。”
想着少年身上带着伤,又丢下一句:“早些回去歇息。”便转身大步离开了露台。
樊奕嘴边一直挂着戏虐的笑意,看着这个男人走回雅间。
他转过身,继续看着不断飘下的雪花。
这样就挺好,虽然当时本着人道Jing神救了这狗男人,算是抵了他对自己的照拂,现在看他气成这样,自己也不用再与他有什么瓜葛。
毕竟,他只想考取功名,来日能带着娘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而不是当什么楚王爷的侍妾!
朱文宣感觉很困惑,他不过是昨夜喝醉了,早晨起来,明显感觉到小樊与阿青的变化——何青面带疲倦,动作迟钝,甚至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朱文宣总觉得自己见过一回这样的何青,只是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难道何青还有旧疾在身?
至于小樊,他倒是神采奕奕,整个人看起更豁达了些。
朱文宣百思不得其解,只当是因为他们就要启程去京城,所以表现出与往常不同罢了。
是的,他们将要坐船走京杭大运河,直接